簡安眠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在他不眠不休地戰鬥的時候, 他的宴先生,也一直在屏幕外面不眠不休地陪伴著他。
——“眠眠,不要怕, 你只要記住,宴先生一直都在屏幕外面注視著你。”
這是宴先生對他的承諾。
而宴先生, 確實好好地履行了。
簡安眠的鼻子一酸,兩顆豆大的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下來,眼眶和鼻頭瞬間變得通紅。
他連忙用手背把眼淚抹去,抬起頭對著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喉結酸澀地滾動,把剩下的眼淚憋了回去。
他不能哭,會發出聲音的,宴先生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他要保持安靜。
不過,這還是簡安眠第一次看到男人有胡子的樣子。
男人的臉龐實在過於英俊,仿佛造物者完美的藝術品,每一個五官都精致到了極點,下頜線如刀刻般立體。
簡安眠像大多數亞洲人一樣,一直以來都不太喜歡胡子,覺得看起來很髒。
然而當胡子出現在了男人的臉上,簡安眠卻覺得,不僅不醜,反而還給男人增添了一絲成熟而富有韻味男性魅力,更加性感了。
簡安眠出神地盯著長胡子的男人,忍不住伸出手,很輕地快速碰了一下,心臟怦怦跳。
硬硬的,好扎手。
不知出於一種怎樣的心理,簡安眠悄悄摸過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對著男人沉睡的臉飛快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做賊心虛地關掉手機,欲蓋彌彰地想——
胡子確實很顯老啊,他家宴先生本來就有30多歲了,現在長了胡子,直奔40歲!
他家宴先生應該永遠都是優雅矜貴的,怎麽可以有這樣邋遢的一面?
簡安眠抿了一下嘴唇,突然就對這個胡子很不爽了,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悄無聲息地下了床,先去衛生間上了一趟廁所,然後在浴室的櫃子裡找到了一些日常用品,裡面甚至連全新的電動剃須刀都有。
這邊是華國負責人特意給宴總和他老婆開的vip病房,因為床夠大,再並張折疊床來不僅麻煩還憋屈,醫生乾脆把他倆丟一張床上去了。
反正都老夫老夫了,躺一張床多正常。
日常用品是宇文特助在聽說宴總也倒下之後特意吩咐準備的,提前放置在了病房裡,等宴總和他家夫人送到了,直接入住。
簡安眠打了一盆熱水,拿了一條乾淨毛巾、一瓶剃須泡沫和一隻電動剃須刀,端著水盆回到了病房。
他半跪在床邊的地毯上,先把毛巾浸濕擰到半乾,給宴執陌簡單擦了一下臉,然後把宴執陌的下巴塗上泡沫。
半分鍾之後,等胡須軟化了,簡安眠左手輕抬著宴執陌的下巴,右手握著剃須刀,沿著男人性感的下頜骨,緩慢而專注地推動,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然後用熱毛巾把胡渣擦乾淨,又去換了一道水過來,給男人擦臉。
他濃黑的睫毛垂著,目光一開始還專心致志在放在毛巾上,然而看著看著,眼睛就止不住地往男人英俊的臉龐上瞄。
簡安眠忽然意識到,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這麽溫順寧靜的模樣。
男人在他心中,一直都那麽高大強壯、所向披靡,是全世界最強大的存在。
然而此時此刻,他觸碰在掌心的肌膚是這麽冰涼,這張平日裡優雅英俊的臉,現在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憔悴得好像一個流浪漢。
一想到男人是因為擔心他,才把自己作賤成這個樣子的,簡安眠的心都微微揪起來,心尖上泛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苦澀。
簡安眠情不自禁地伸出一隻手,去輕輕觸碰男人黑沉黯淡的下眼瞼,隻感覺自己的眼眶又忍不住地微微發熱。
就在這時,宴執陌的眉頭忽然皺了皺,像是感覺到了癢意,忽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簡安眠的手腕,接著便緩緩掀開眼皮。
在看到面前黑眸明亮、眼眶微紅的小朋友的一瞬間,宴執陌本能地勾起了一抹嘴角,自然地將被自己握在手裡的小朋友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嗓音沙啞地低喚:“眠眠……”
聽到男人聲音的一瞬間,簡安眠眼眶裡蓄積已久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決堤而出,一把撲到男人懷裡:“宴先生!”
宴執陌將簡安眠抱在懷裡,一下一下輕撫小朋友削瘦的後背,冰涼的耳朵蹭著小朋友柔軟的頭髮和脖頸,聲音似水般柔情:“寶貝乖,不哭不哭,宴先生在呢,宴先生在的……”
然而簡安眠越是聽到男人溫柔的聲線,哭得越厲害,直到此刻真正擁抱住了男人,簡安眠才發現,自己與男人分開的這三天,他究竟有多麽孤獨無助,有多麽想念男人。
胸膛裡擠滿了酸苦喜悲的情緒,心臟好像被泡在檸檬水裡,又酸又麻,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叫囂著思念和依賴,讓他完全不想松開雙手,再和男人分開片刻。
宴執陌一邊揉著簡安眠的頭髮,安撫小朋友的情緒,一邊給王阿姨發了消息,讓她送些吃的過來,然後放下手機,雙手捧起小朋友沾滿淚水的臉,在他濕漉漉的眼瞼下輕輕吻了一下,用臉蹭了蹭小朋友的臉,親密無間地貼著他,心疼得心都要揪起來了,柔聲輕哄:“寶貝乖,宴先生就在這裡陪你,哪裡都不走,我們先吃點東西,吃完了,有力氣了再哭好不好?嗯?”
簡安眠一下子就被親蒙了,然後又被男人蹭得軟乎乎的,臉瞬間就紅透了,掛著淚珠的睫毛輕輕顫動,淚珠在上面搖搖欲墜,抿著嘴唇抽咽地點了點頭:“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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