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烏棲聽到他的這句話,隻想要笑,他問:“你剛才沒有吃飽嗎?”
蘇馥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據蘇馥申訴的內容,林斐汶是根據附近最貴的價格,找的一家吃牛肉的店。那家店是一個日本人開的壽喜燒,味道十分還原,用的是日本那邊的醬油作底料烤牛肉。肉質鮮美,看起來價格不菲,但是醬料太甜了,蘇馥吃了一塊肉,就撐著腦袋在懷疑人生。
“因為太難吃了,我看著把我帶來這家店的林斐汶,突然覺得他面目可憎。”蘇馥本來想擱筷子的,但是林斐汶吃得面色不變,他還以為剛才的味道是自己的錯覺,於是他吃了第二塊,差點直接發出了不雅的類似嘔吐的聲音。
真的很想要逃跑。
為了不繼續吃那一鍋東西,蘇馥只能做作地用紙巾擦了擦嘴巴,然後優雅知性地說,他已經吃飽了。
實際上,蘇馥的肚子仍舊餓得打鼓。
“小烏鴉去吃晚餐。”蘇馥抱著曲烏棲的手臂,理所當然地撒嬌,“然後我坐在旁邊,給我吃一口。”
曲烏棲一邊的手臂被他抱著,另一隻手撐著傘,他看著蘇馥,故意笑著和他說:“小馥你今天看起來很開心。”
“有人下班不開心的嗎?”蘇馥伸出手,敲了敲曲烏棲的手表,示意他現在的時間。
“說的也是。”曲烏棲因為這句話,把蘇馥引為知己了,他伸出手,推開某一扇餐廳的門,然後和蘇馥走進去。
兩人站在餐牌的下面,仰頭看著菜單。
“你想要吃什麽?”蘇馥問他。
曲烏棲對吃的要求不多,他隨意指了一個A套餐。
蘇馥見狀,抓住他的手指,挪向隔壁的B套餐。
曲烏棲本來想提議,不如我們點兩份,然後一人吃一份吧,但是他的本性就是一個壞胚子,於是乎,他拿出錢包,去櫃台點了B套餐。
蘇馥在旁邊興奮地等著。
這一家店做完飯菜後,店員喊號,曲烏棲去將套餐端了回來。蘇馥本來笑著等著他回來的,結果他發現曲烏棲隻拿了一雙筷子,臉上的表情瞬時頓住。
曲烏棲打開筷子,淡定地開始吃第一塊肉。
蘇馥眼巴巴地看著他。
曲烏棲扒了一口飯。
“曲烏棲,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蘇馥的聲音陰森森。
蘇馥怎麽會看不出曲烏棲的所作所為,就是故意在逗自己玩。
曲烏棲笑著將筷子擱在碟子上,然後轉了托盤,推到蘇馥的面前,他說:“你想吃就給你嘛。”
“嘖,嗟來之食!”蘇馥不屑。
曲烏棲笑了。
“67號客人,請取餐。”店員在櫃台喊號。
曲烏棲連忙推開椅子,他去端回第二份B套餐,放到蘇馥的面前。
蘇馥看不起他的這種小心機,說不吃就不吃。
曲烏棲連哄帶騙,最後才讓蘇馥成功吃下了一口飯。
吃了一口飯後,蘇馥很快就突破了心理的障礙,開始大口大口吃東西。蘇馥長得漂亮,做什麽都賞心悅目,不過從客觀的角度講,他吃飯的動作有時候還是過於豪邁了。
曲烏棲很少能看到人吃飯就像是求生一樣,拚命地吃、拚命地活下去。
因為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所以才不停給自己找人生的意義,但是同時又清楚自己的人生本無意義,所以他的身上才有揮之不去的自暴自棄感。因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所以也不會在乎別人。
曲烏棲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寵溺地看著蘇馥。
“我……咽到了……”蘇馥喊救命。
曲烏棲失聲笑,然後站起來,跑去買了一杯蘇打水。
蘇馥大口灌水,眼睛不經意瞥過去,發現曲烏棲用始終如一的充滿了溺愛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麽說有點自戀。
蘇馥大膽設想。
但是我覺得,曲烏棲好像喜歡我。
人的心有時候很大,大得可以裝得下娛樂、道德、山林、爭辯,心可以到處飛馳,可以反覆更換態度,但是人的心有時候很小,隻裝下一本書、一種觀念、一座山、一種思想,就無法跨出去。
蘇馥曾經覺得自己的心無限量,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虛無更寬大的東西。
只是他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確實只有一個拳頭大小,當曲烏棲住進去後,他就很難再去注意其他人了。
林斐汶拿著教科書,在完成了一天的教學工作後,準備回家。他走著走著,眼睛往右邊瞥。
蘇馥今天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他的表情神遊天外,一副看起來深陷某種逃離不出去的恐怖漩渦的憂愁模樣。
“唉。”林斐汶歎了一口氣,直接開口,“你怎麽了嗎?”
“我有感情煩惱。”蘇馥直接說。
林斐汶的表情收斂。
“老師,請為我傳道授業解惑。”蘇馥雙手交握,作出祈禱的姿勢,可憐兮兮地看著林斐汶。
“喝咖啡嗎?”林斐汶替他也替自己找一個借口,“我請你,我們一起走走吧。”
蘇馥大力地點了一下頭。
兩人肩並肩地走出學校。
林斐汶說的咖啡店離學校有一段距離,林斐汶覺得路上的時間,足以讓兩人好好交流了。
誰能想到,學校的外面,一輛摩托車飛馳而來,最後攔在他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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