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則怔然地看著晏秋。
他好像……錯了。
他從未算錯過,在他兄長那裡他永遠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他逼著自己的兄長留在自己身邊,也……
可是兄長好像徹底地退到了一個他無法觸碰的位置。
禮數周全,君臣之別……
“兄長!”他又叫道。
晏秋微微低著頭道,“陛下可還有什麽事吩咐?”
“兄長不怕我殺了他嗎?”
晏秋疑惑地看了秦牧則一眼,又道,“陛下的決定,臣不會干涉。”
秦牧則的手緊緊地攥緊被子,他看著晏秋退出去,太醫和宮婢太監們紛紛進來。
他的兄長……不要他了。
就算留在這裡,也不要他了。
“陛下。”凌既白見秦牧則神色茫然,平靜開口,“你當真要殺了隋讓?”
秦牧則聲音依舊喑啞,“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嗎?”
凌既白道,“是,我希望。”
“但是……”
秦牧則眸光閃動抬頭看來。
“晏哥哥為了替隋讓開脫,把一切罪名都攬在了自己身上,還說過若是要殺便殺他這樣的話。”凌既白冷冷一笑,“如今我隻擔心殺了隋讓,晏哥哥也會隨他而去。”
秦牧則喉頭腥甜,他硬生生把那口血咽下去才喃喃道,“朕知曉了。”
難怪兄長根本不在意他如何處置隋讓,兄長已經想好了,若是隋讓死他也死……
“晏哥哥去牢獄見過隋讓,他想讓隋讓回西北繼續做他的大將軍。”凌既白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裡都透露著濃濃的不甘,他們本來都打算好了,若是能殺了隋讓,那便殺了。
可是現如今……
不能殺。
秦牧則看著重新纏上的傷口,神色陰沉又低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他以前從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兄長……本來也不會去西北的。
隋讓走了就走了,只需要他暗中操作一番,隋讓不可能再回京,兄長也不會與隋讓再見面。
他本來根本不需要把隋讓放在心上的。
可是現如今變成了這樣。
兄長不理他了,兄長甚至更在意隋讓了。
秦牧則不知道,有沒有他攪和的緣故,若是有的話……那他便是自作自受。
他看著晏秋離開的方向,又想起那雙冷漠的眼。
“兄長……”秦牧則低聲喃喃,“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他還是說不出來那句我錯了。
第80章 多情王爺(13)
晏秋恪盡職守兢兢業業地在戶部開始處理事務。
從秦牧則醒來之後他便一直沒再去看過秦牧則。
張有德來過兩次, 晏秋都找借口推辭了。
張有德心知肚明安王是不想去見陛下,但是他不敢明說,不管是安王還是陛下, 他哪個都不敢得罪。
他心中甚至有一種這是夫妻吵架, 他在中間勸和的錯覺。
“兄長還是不來?”秦牧則低低的咳嗽了一聲問。
張有德乾笑,“安王事務繁忙,戶部的事情堆積如山……”
“不來是兄長還在生氣。”秦牧則喃喃, “兄長在生氣就說明他還在意朕, 若是真的如他所說要君臣有別, 那麽你第一次請他他便會來……”
不僅會來, 還會做足臣子的姿態與秦牧則劃分界限:你看,你讓我來我來了,這是臣子的本分。
張有德連連道是,他憶起安王說不來的那個神情實在沒有看出安王哪裡有生氣的跡象。
他甚至還看著安王和戶部的人約喝酒……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告訴陛下比較好。
……
晏秋醉醺醺地來到詔獄之中。
隋讓一見他便站起來, “王爺喝酒了?”
晏秋腦子還比較清醒,他就是身體有些暈乎。
他站在昏暗地牢房外, 一雙水潤的眼專注地打量著隋讓,看得隋讓心間跳動。
“王爺和誰一起去喝酒了?”
“你管本王?”
隋讓道, “不是,只是王爺喝酒身邊也不帶個人?”
晏秋伸出手扶住鐵欄, 暈乎了好一會兒才說, “啊?因為本王今日……心情好。”
隋讓看不出晏秋哪裡心情好了,他靠近了晏秋低聲說,“王爺在難過嗎?”
“難什麽過?”晏秋道, “沒有難過!”
“王爺來看我, 是舍不得我嗎?”隋讓又問。
晏秋抬眼看著隋讓, 他輕輕地捶了捶腦袋才道, “對不住,我……”
“王爺為何要與我道歉。”隋讓心疼,“王爺沒做錯什麽,本就是我不該回來,如今連累了王爺。”
晏秋喃喃,“我想回去了……”
隋讓一怔,他雖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卻順著晏秋道,“那便回去吧,牢獄陰暗潮濕,王爺金枝玉葉,不該多待。”
晏秋呵呵笑了兩聲,他重複,“我想回家。”
隋讓道,“好。”
“好什麽好?你又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晏秋腦袋磕在冰涼的鐵杆上,“反正你也記不得。”
隋讓伸手把晏秋的腦袋撐住,又伸了手把要滑下去的人摟住。
這個姿勢實在有些古怪,隋讓神色不變,他道,“王爺的事我都記得的。”
晏秋笑了一聲。
他和隋讓說這個做什麽?隋讓什麽都不記得,他們什麽都不記得,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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