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真隨母親來到了一座墓碑前停下了腳步。
墓碑上放著一張年輕男子的照片,他長得很瘦削,面容有些刻薄。
此人正是賀真的父親賀為,可兩個人的長相並無多少相似之處。
及至墓碑前,沈初夏拿出了一根藤條,居然猝不及防就朝賀真背上招呼了去。
賀真倒像是習慣了,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對著墓碑跪下了。
“昨晚你去哪兒了?”
沈初夏厲聲質問,“你昨晚應該把那篇論文交上去的。可我問了鞏老師,你根本沒有出現。你這是在做什麽?你對得起我對你的栽培嗎?對得起你爸的期許吧?我今天就在你爸墳前教育你!”
賀真不答,沈初夏怒氣更甚。“你怎麽回事?今天我們要回本家,你拿什麽跟其他幾個孩子比?你告訴我,你拿什麽和他們爭?
“我和你父親這麽努力為你創作一切學習條件,就是希望你能比過那幾個孩子!你昨天的表現也太讓人失望!”
賀家是本地的大家族。
現代社會已經不那麽講究宗親。很多人會以為這種帶有封建性質的家族已然沒落。但其實不然。
宗親之間仍會彼此扶持,共享家族掌握的資源,以求富貴綿長,世代興亡。
當然,家族內部的競爭也十分激烈。
如今管理著賀家的人叫賀雲生。賀為是他的私生子。
賀為的母親是一個名模,一直被賀雲生養在外面的,靠著生了兒子,有了偶爾回本家的權利。但也只是“偶爾”而已,基本僅限於逢年過節的時候。
“私生子”這個詞壓了賀為一輩子,他從沒在賀家抬起過頭,也始終沒有得來賀雲生的待見。
他活得壓抑,自卑,始終帶有獲得賀雲生認可,甚至掌控整個賀家的執念。
這份執念後來被他傳遞給了他的妻子沈初夏。
賀為好不容易才有了進家族企業的機會,他沒有一天不想談下一樁大生意,以此獲得賀雲生的青睞。
一日在應酬上喝了酒,賀為接到一個大客戶的電話,不管不顧就開了車過去幫忙,果然出了車禍。
他死後,沈初夏痛不欲生了一陣子。
之後她就把丈夫沒有完成的心願,寄托在了賀真身上,半步都不許他行差走錯。
結結實實挨了母親三鞭子,賀真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規規矩矩朝父親的墓碑磕了個頭,便站了起來。
在沈初夏還要開口教訓他的時候,他冷淡地將她的話打斷。“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放心,賀家家主這個‘身份’,我會取得。”
離開新龍公墓,賀真坐在了開往本家的車上。
路上他的手機響了,那是班級群發來的通知——
下周四上午,三號禮堂會舉辦期中的社團招新活動。
他的目光一一滑過活動海報上的社團名單以及宣傳語。
“圍棋社”:成為大國手?不是夢,一起來圍棋社吧!享受黑白廝殺的快樂!
“魔術社”:來魔術社,你就會懂得魔術的奧秘。讓我們從魔術師三原則講起……
“天文社”:帶上心愛的他/她,一起來看星星吧。
……
“劇本殺社”:燃燒吧大腦!加入我們,享受角色扮演的樂趣,感受抽絲剝繭找到真相的快樂。
P.S.還有神秘的美人老板可以調戲哦!
賀真默默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內容,車窗依稀映出他的側臉線條,似乎比平時還要冷硬鋒利一些。
遊戲是周六進行的。周日那天,時蹤先後去見了陳立和李融景,左三丘留在民宿看店,也就只能在周一再去梅竹公館。
在公館見過周律,左三丘周二回學校上了一天的課,又在周三一早趕來迷藏客棧。
時蹤一邊坐在窗台前沒滋沒味地喝著咖啡,一邊看書。
左三丘打掃完前台,跑來問他:“我今天要去梅竹公館開會,跟其他玩家正式見面。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們幾個成立公會,就不帶你玩兒了哦。”
時蹤翻開一頁書,頭也不抬地問:“把看到的情況跟我說說。”
“那我可得好好說了。那個地方超級豪華!我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
左三丘叼著吐司片坐在時蹤對面,一邊比劃一邊道,“扮演李二少的叫周律,你百度就能看見他的大名。他好有錢啊!是個大總裁呢!有他支持這個公會,那我們豈不是很無敵?
“你知道最絕的是什麽?是他肯放權。他說他在現實世界非常忙,對這遊戲的理解又很有限,所以他可以為公會提供資源和錢財。但他不一定親自管理公會。
“按他的意思,公會會長,有能者居之。他很看好你和賀真。
“所以,嘖嘖,你和賀真可以形成競爭關系。我還是很支持你當公會老大的。誰讓你是我老板呢……”
時蹤翻書的動作一頓。“賀真?”
“哦哦,就是扮演李四妹或者說葉雲鋒的那個。”左三丘道。
時蹤繼續垂眸看書了。“你從周律那裡知道他是什麽人了嗎?”
“知道一個大概。然後我去網上查了,那知道得就多了!”
左三丘道,“賀真居然才18歲,還跟我一個學校。今年剛上大一,是計算機系的,倒成了吳鉤的直系學弟了。我在網上找到了他的照片,他好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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