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看著鏡中人的臉,他的眼中倒是流露出幾分不耐與厭惡。
似乎他很討厭自己的長相。
等待了不多時,時蹤聽到了院子裡傳來一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那是左三丘,或者說張野的聲音。
時蹤:“……”
——跟月亮有關的詩,他隻想得起這一首嗎?
不過看來他成功了。
接下來就要看……情咒能不能對龔長老生效了。
起身,走到窗戶邊,時蹤再度推開窗。
“張郎。”他輕輕喚了一聲,然後看見左三丘望了過來。
與他一並望過來的,還有龔長老。
溶溶月色,落地成霜。
隔著一扇窗,薑婉兒望向了龔長老。
兩人目光對視的一刹,龔長老的眼神忽然變了。
“哎呀,我也不知道那個哥哥為什麽會愛上我。我只不過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看了他一眼……”
這是薑婉兒常說過的話。
說這話的時候她不會知道,“哥哥們”愛上她,全是因為情咒。
此刻的龔長老亦然。
對此渾然不覺的他,隻以為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情不自禁地,龔長老朝時蹤邁出一步,之後才後知後覺想到什麽,看向身邊的張家母子。“我還有些事情要跟薑小姐交代,你們先去休息吧。”
“好。有勞你了。”張母面帶感激的微笑,朝龔長老深深鞠了一躬,這才帶著張野離開。
婚禮前一刻。張家莊園,南山宴會廳。
龔長老一臉嚴肅地坐在主席上。
此刻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在他原來的計劃裡,午夜12點,待婚禮一結束,他功成身退,薑婉兒也可以去死了。
她最後到底死在誰的手上,他不在意,他只要看管住薑婉兒,確保婚禮如常進行,並在婚禮上完成相關的儀式即可。
這是他設計這一切的意義,也是三大家族大費周章想達到的目的。
張家人信任他、李家人信任他、王家人也信任他……他收了錢,責任重大,他從不會對任何所謂的美人動惻隱之心。
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久前,在張家母子離開後,他的理智與情感曾展開過激烈的鬥爭。
然而在推門而入,薑婉兒轉過身朝他望過去,再說了一句話之後,他的所有理智都崩塌了。
最終他答應會帶她走。他們會一起私奔。
午夜12點,婚禮正式開始。
這是一場典型的中式婚禮。
披著蓋頭、華貴喜服的新娘準時出現,在喜娘的攙扶下上了台。
新郎張野穿著一身喜服,正笑嘻嘻地站在台上,深情款款地看向新娘,仿佛等待這一天已多時。
只是在他即將握住新娘的手的時候,張母卻忽然出現打斷了他。
“不對……新娘腰間的帶子是阿戴親手系的。她剛對我說,這系法不對……”
張母自言自語般說出這麽一句,皺緊眉頭,上前一把掀開新娘的蓋頭。
蓋頭下的人果然不是薑婉兒,而居然是一個叫阿花的人。那是龔長老的貼身侍女。
什麽情況?
張母大驚失色,非常疑惑地看向龔長老。
卻見龔長老拂袖對著阿花怒道:“怎麽會是你?!薑小姐呢?!”
阿花當然是受到了龔長老指示才會這麽做,然而她必須得裝作對此事一無所知。“我、我是被薑小姐逼的,龔先生抱歉!”
“豈有此理!別急,我這就去把她找回來!天涯海角,她逃不掉的!”
龔長老佯作憤怒地說完這句話,離開了。
不久後,左三丘滿懷憤怒與痛心,淚眼婆娑地看向母親。“婉兒她為何、為何竟……”
張母握緊拳頭看向宴會廳大門,眉眼間刻下了深深的憂慮,似乎根本顧不上安慰兒子。
左三丘瞄她一眼,趕緊趁機往外跑了去。
“母親,我不信婉兒會離開我。我這就去找她!!!”
凌晨1點15分。
四葉草之河河畔。
時蹤非常滿意地看到了腦子裡的一行提示——
【薑婉兒逃婚成功;[故事線2]已開啟】
看來薑婉兒不會是本案的死者了。
在廂房裡見到龔長老後,時蹤話裡話外引導他帶自己私奔。
龔長老在情咒的作用下變成了戀愛腦,沒掙扎多久就同意了。於是他讓自己的貼身侍女阿花假扮成薑婉兒參加了婚禮。
為了不引人懷疑,作為主婚人的龔長老當然要如常參加婚禮。
待東窗事發,他才會以捉拿薑婉兒的名義堂而皇之離開張家,繼而帶她遠走高飛。
於是提前離開張家的,只有薑婉兒一人。
兩人約定好了在長命鎮的中心廣場見面。
但時蹤當然沒去中心廣場等龔長老,而是來了這四葉草河等左三丘。
凌晨1點半。
左三丘氣喘籲籲地出現,第一句話是:“咱們這算是逆天改命了嗎?”
“嗯。”時蹤微笑著看向他,語氣非常誠懇地道,“謝謝你。多虧有你。”
左三丘被他誇得有些不自在,撓撓頭坐下。“為什麽在這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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