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蹤總覺得賀真的話已經變得越來越奇怪。
他眯起眼睛,略帶不悅地說:“你個18歲的小朋友……該不會是在對我說教?”
又沉默了片刻,賀真握住時蹤的手腕,繼而將他的手推開了。
轉過身,賀真徑直往樓上走去。
“我得回去接受今晚的凌遲了。你是想去準備即將到來的陣營戰,還是想旁觀我被凌遲?”
第32章 山海10
時蹤與賀真在三扇門後的時空分別都待了相當長的時間, 不過回到古堡世界,這裡的時間不過才過去了10分鍾。
兩個人沉默地沿著石梯一步步往上,從昏暗的古堡三層, 走至四層明亮的宴會廳, 再向上走至同樣尚顯明亮的第五層。
分道揚鑣之前,時蹤叫住了賀真,說出一句話:“你是第二條時間線裡地獄道的梁雨嫣。你這個角色在遊戲一開始就出現了,這表示其實第二條時間線本身就已經開啟了, 對麽?”
岑千山殺了梁雨嫣。
後來另一個時空的岑千山想辦法救了梁雨嫣, 開啟了第二條時間線。
在新的時間線上,梁雨嫣殺了岑千山。
第一條時間線上淪入地獄道的是岑千山。
第二條時間線上淪入地獄道的則變成了梁雨嫣。
既然故事一開始, 賀真扮演的地獄道梁雨嫣就已經存在了。
這表示這一系列的事情, 在時蹤完成支線任務之前, 其實就已經發生了。
時蹤道:“所以,我完成的支線任務,僅僅只是一場不影響副本本身邏輯與故事線的小遊戲。這是系統額外給了我一個掙積分的機會而已。
“如果我支線任務失敗,並不影響岑千山曾救過梁雨嫣, 開啟了第二條時間線這件事本身。
“因此, 做支線任務期間,我只是玩家時蹤, 而不是岑千山。我玩的小遊戲,根本影響不了你的命運。”
走至賀真面前, 時蹤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道:“我說的這番話, 並不是要為自己辯解。我從來不是什麽好人,更不懂何為良善慈悲。
“看著剛才那個小姑娘, 或者更多的人死在我面前, 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他人的生死通通與我無關。不過……
“我還真從沒有覺得, 完成支線任務,與不害死你,這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題。我沒有抱著隨便送你去死的心態完成支線。”
話到這裡,時蹤笑了。“賀真,如果非要讓我選,對我來說,你的一條命還是要比120分重要一些的。你很聰明,對我來說有很高的利用價值。
“無論如何……你看,我其實並沒有想過殺你。
“隱瞞自己的角色信息,拿出匕首試探我的人,通通是你。所以,一開始就不相信我的人,反而是你。”
停頓了一會兒,時蹤又道:“這背後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你跟我一樣,天生就防備心重,誰都不信。至於第二種可能——”
賀真一直靜靜注視著時蹤。
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個一臉喪氣的、鬱鬱不得志的編劇。
透過岑千山這具頹唐的驅殼,賀真看到的是一個明亮耀眼、氣質如華,第一眼望過去就難以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的人。
一頭長發的他身披白袍靜靜站在那裡,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片月光。
很多時候人們都會忘記,月亮之所以明潤,只是因為它反射了太陽的光。
它的所有溫柔與皎潔全都是假象,本身哪裡有半點溫度?
可它又畢竟是月亮。
這世上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月亮。
下一刻賀真聽見時蹤道:“第二種可能,有因就有果。你之所以防備我、千方百計想要試探我,是因為你認識我。
“那麽我很好奇,我做了什麽事,讓你覺得我不值得你信任,讓你覺得我漠視生命,從來都只會利用別人?
“你要不要告訴我,我失憶前,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時蹤問話的時候,緊緊盯著賀真,像是不想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
他忍不住揣測——
賀真認識我,並且他恨我,這才是他在《長命鎮》的一開始拒絕幫助我,對拿到死者牌的我作壁上觀的真實原因。
於是時蹤又問追問了一句:“賀真,我傷害過你嗎?你恨我?”
時蹤不料賀真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我從沒恨過你。你也沒有傷害過我。
“時老板,我在長命鎮張家後園的藥房遇到了你。在那之前,你我二人……素昧平生。”
時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賀真在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聲音顯得有些低沉。
時蹤覺得“素昧平生”這個詞被他用得很妙。
因為它既可以指兩個人對彼此向來不了解,也可以表示兩人從來不認識對方。
對於這個意料之中、卻又讓自己不甚滿意的答案,時蹤不置可否一挑眉。
轉身離開前他對賀真道:“哦,那就是你這個人本身的性格比較古怪了。你去接受凌遲吧,我要睡覺了,再見。”
回房後,時蹤最先做的事是洗澡換衣服,把一身的汗水洗乾淨。
之後他出了門,打算去找左三丘,把他的支線任務、以及他的真實身份套出來。
不過他的行動被系統阻止了。
不僅如此,除了他試圖推賀真的房門時系統沒有發出警告外,其他人的房間他一概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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