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華和端木靜雖然都在靠近崖邊的位置,不過兩個人的距離並不近。
低頭撥開地上的草,華華在祈禱找到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聲低語。
——“其實我都不知道我活著有什麽意義。”
是端木靜的聲音。
華華立刻直起身,側頭朝她看去。“喂你、你沒事吧?”
似乎是聽到了華華的聲音,端木靜回過頭來看向了她。
崖邊的風吹起她帶著些波浪卷的長發,讓她的面容呈現出些許綺麗。她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了,但此刻在華華眼裡,仍然美得是那麽驚心動魄。
淺淺勾起嘴角,端木靜朝華華一笑,這笑容卻不免顯得有些滄桑。
與此同時,她的眼中呈現出了刻骨的、至深的絕望。
那一瞬,華華的心狠狠一疼。
因為她能感覺到,仿佛這世間的所有困難,都凝聚在了面前人的眼中。
“也許我早該去陪我那兩個孩子了。
“我剛才走到這裡,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他們說……他們很想念我。可我一直沒回這島上看他們。我感到很抱歉。
“你是不是不信我?
“但他們在叫我媽媽,‘媽媽’‘媽媽’……他們喊我,我聽得見的。
“那就是他們的聲音!
“凶手……殺死他們的凶手,早已死在了六年前。
“我連復仇的機會都已失去。
“我該去陪他們……”
終於意識到不妥,華華立刻朝端木靜奔了過去。
然而她根本來不及阻止,穿著黑色風衣的端木靜已像一隻起舞的黑色蝴蝶,從懸崖邊跳起來,再朝海裡墜去……
~
第151章 最後的晚宴17
懸崖邊, 石碑前。
明月和左三丘一起看向上面的文字。
只見上面寫著兩行詩——“會須君子折,佩裡作芬芳。”
這是讚美蘭花的詩句。
然而周圍根本沒有任何蘭花。
明月想,如果專門在這裡立一座碑, 不是歌頌植物的, 那很可能是用來紀念某個人的。
那個人的名字裡很可能有“蘭”這個字,當然也可能有“芬芳”二字。
“你從時長生那裡拿到的東西,等會兒給我看看。
“那些內容你都看完了嗎?有沒有人的名字跟這句詩有關?”
明月問身邊的左三丘。
“還真有!時長生其實跟他老婆關系不好。他倆也是三觀不一致吧,後來長期屬於分居狀態。這些他給我的信裡都提到過。
“好像他老婆找過情人。昨天你破案不是靠百度麽?我昨晚也百度了一下相關內容, 時長生老婆的那位情人是一個運動員, 挺有名的,後來說是在無涯島浮潛發生意外, 死了。
“照我看, 搞不好這事兒是時長生做的。他老婆想跟他離婚, 他不同意,就把她的情人殺了,也斷了她離開無涯島的念頭。
“不過時長生這人還挺雙標的。他不讓老婆找情人,但自己找了個……她的名字就叫高子蘭!
“他的第三個傻兒子, 就是和高子蘭生的。
“他在給我的信上提到高子蘭已經去世了。但也沒說怎麽死的。該不會……”
左三丘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該不會高子蘭是從這懸崖上跳進海裡的吧?不然為啥在這裡給她立塊碑?
“這他媽的其實是墓碑吧?!
“要我說,這些封建大家族真的太多悲劇了。時長生的發妻在情人死後, 鬱鬱寡歡,也很早就病逝了……”
聽到左三丘的話, 明月倒是對時聽潮這個人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在時蹤的故事裡曾提到, 時聽潮對老爺子說過不想結婚不想生孩子的話。
現在看來,他是受到父母的影響。
父母每日爭吵、甚至動手, 到後來他們吵得懶得吵, 彼此間行同陌路。這造就了時聽潮對於婚姻的糟糕印象。
大概是缺什麽、反而想得到什麽, 與妻子的關系成了時長生心裡的結,所以他要求下任家主的家庭必須圓滿。
這就是他會逼時聽潮結婚的原因。
時聽潮畢竟是個好人,盡管是假結婚,但也對時蹤極為照顧。
大概是因為他知道,時蹤出生在極為複雜的家庭裡,他真正的父母之間也存在一定問題。
雖然衣食無缺,但面對複雜的家庭、劍拔弩張的父母,小孩子依然會遭受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時聽潮當小孩子的時候有過的這樣的遭遇,他也就不忍心看到另一個小孩子跟自己一樣。
所以他會盡力對時蹤好。
只可惜世事無常,正因為他對時蹤好,時蹤才會對他產生強大的依賴,以至於一旦早上起床後看不到父親,便會立刻下床四處尋他。
因此,他大聲喊出了那句“爸爸”。
也因此,時聽潮有了後來的悲劇。
明月在借助左三丘的話補全整個故事、以及人物相關的動機。
不過在想到時聽潮的時候,他眼前難免浮現余欽的臉,於是頗為煩躁地皺了眉。
立刻把余欽從腦子裡驅除,時蹤看向左三丘,還想問他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來自華華的驚呼聲忽然響起。
明月和左三丘及時回頭,再趕至懸崖邊,卻隻來得及看到那抹一閃即逝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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