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明月道,“你弄點蝦給我。”
“好。”余欽點頭,“想吃什麽都可以。”
“等等,”明月問他,“你沒有當過賀真,怎麽知道我喜歡吃土豆?”
“問了左三丘。”余欽道。
“你沒說多余的事吧?”
“比如呢?”
“……沒什麽,烤你的串吧。”
兩個人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5點了。
明月去到了浴室泡澡,余欽也跟著他坐進了浴缸裡。
不過此情此景並不浪漫。
因為水裡全是沙子。
當兩人將身上的沙子清理乾淨,浴缸裡的水已經換了三遍。
當第四遍水換好,身體是勉強乾淨了。
然而明月頭髮裡的沙子還沒有清理。
於是浴缸裡,兩人一前一後坐著,余欽開始幫明月洗頭。
泡在熱水裡的時候,明月畢竟還是感覺到了愜意。
這與海水的冰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不由回憶起不久前的情形,越回憶,他就越皺了眉。
躺在沙子裡的時候不舒服,海水很涼,余欽的廚藝也太過一般,做的東西勉勉強強能填飽肚子,更別提那滿頭滿身的沙子……
所以,宋帝王搞什麽在海邊看星星看月亮的“約會”?
這簡直像老男人騙小姑娘的把戲。
明月皺了眉,覺得有些惱火。
他甚至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配合。
余欽當然不知道明月在想什麽。
他抓起一把懷中人那潮濕的、沾滿沙子的頭髮,動作頗為小心地把沙子往下捋,但大概某個動作還是重了些,頓時惹來明月“嘶”的一聲,然後他就朝自己瞪了過來。
余欽也有些無奈。他哪有這種的經驗。
於是他想了想,問明月:“乾脆剪了?”
“你敢!”
明月的目光很凌厲,“你就不適合玩這套。大冬天的去海邊燒烤看月亮……誰給你出的主意?”
“沒人給我出主意。你不喜歡?”
“……”
“不喜歡星星,月亮,海,沙灘,土豆……還是不喜歡我?”
“…………”
明月的表情把余欽逗笑了。
他伸出手掌揉了揉明月的頭,將他身體往自己懷裡攬了一些,重新幫他清理起頭髮。
“這個要弄一段時間。你睡吧。我會輕一點。”
明月不信他的話。
想起不久前海灘的經歷,他語帶了些抱怨。
“你才不知道什麽叫‘輕一點’。”
說完話,明月打了個呵欠,倒也真靠著余欽的肩膀輕輕闔上了眼。
但很快他又警醒地把眼睛睜開了。
那是因為他感覺到了不適應,以及別扭。
他習慣了和余欽劍拔弩張,習慣了一見面就爭吵,習慣了兩個人鬥得魚死網破。
就算後面兩人有了身體上那層關系,就算他們的身體已經十分契合……做完之後兩個人也會立刻分開,連跟對方多說一句話的時候都很少。
現在這種類似於事後的溫存、親昵,通通讓明月感到不適。
畢竟炮友之間是不需要這種親昵的。
他和余欽又不是在談戀愛。
明月睜著眼,在現在離開浴缸把余欽趕出房間,和閉上眼睡覺順便讓余欽幫自己清理頭髮之間猶豫。
猶豫的結果是他重新閉上眼睡覺了。
——算了,只是讓他幫忙清理下頭髮而已。
其實什麽都不算。
不知不覺,明月真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他感覺到自己被余欽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他睜開眼,發現天亮已經大亮。
“再睡會兒吧。”
有人在他耳邊這麽說。
於是明月就又閉上了眼睛。
隱約間他感到有人為自己蓋上被子,再在自己眉間落下了一個鄭重的吻,後來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他沉沉睡了過去。
明月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宋帝王已經不在身邊。
他應該是走了,回到他的時空去了。
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大概是時間已經到了,他必須回去。
就像午夜12點前必須坐著南瓜馬車離開舞會的灰姑娘。
把閻王爺與灰姑娘做了類比。
走到陽台上望向海面的明月有些被自己的比喻逗笑。
然而笑過之後,望著那片海,他又感覺到了一些悵然若失。
此時此刻,他再不願意承認,也只能正視的一件事——
昨晚他的所有心煩意亂、煩躁、壞脾氣,其實不是因為不喜歡星星、月亮,不是因為那些麻煩的沙子,也不是因為海水的冰冷……
而只是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動了心。
這件事當然不是在昨晚發生的。
其實明月也不知道是什麽發生的。
也許它源自於在新宇宙漫長而孤寂的流浪中偶爾泛起的些許想念,也許它來自賀真選擇當自己那把刀的時候……
他只是不願意承認這一切。
他又不是瘋子,為什麽會喜歡上一個變著花樣懲罰人的、鐵血無情的閻王爺?
他怎麽會讓自己卷入這種麻煩的、世俗的情感裡?
不過……
明月自認並沒有陷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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