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蹤回憶了一下趙柳兒的整個描述,又道,“她反覆在強調一件事,那就是她親眼見證了晚星族的死亡、和蒼海的死亡。
“但她的話很奇怪,細想起來,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對於蒼海所在的組織來說,趙柳兒他們是盜取水光珠的人。蒼海遺失了水光珠,組織就要處死他。那麽這種情況下……
“組織不可能會主動通知趙柳兒等人這件事。或者就算他們通知了趙柳兒一行,目的也是把他們引過來,然後殺了他們,奪回水光珠。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那麽,趙柳兒是通過什麽渠道,知道蒼海被處死、還要被火燒這種本該很隱秘的消息的呢?
“即便她輕易知道了這個消息,並及時趕了過去,她又如何冒險潛入組織,避開所有人,以至於親眼確認了死的就是蒼海、還見證了他被燒死的全過程?何況那個時候,她不是本該忙著幫仙族對抗魔族嗎?
“另外,她強調她確定晚星族滅族,這句話就更奇怪了。
“根據這世上的傳言,沒有人知道晚星族怎麽滅族的。後來還是有人無意中挖掘到了晚星谷的房屋、看到了屍體,才猜測他們被掩埋在了大漠裡。
“那趙柳兒是怎麽能肯定地說出,這世上不可能有晚星族存活的這種話?”
左三丘想了想,當即道:“她在幫晚星族的人撒謊?或者說,她在幫某個晚星族的人隱藏身份?有可能……季蓉蓉就是蒼海?”
時蹤搖頭。“不對。其實趙柳兒說那句話的時候,整體上很真誠,她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想要好好和大家分析、盤邏輯的位置上。
“她敢直接說出‘確定晚星族滅亡’這種話……如果這話本身是謊言,那她太容易在後續探查中被戳穿了。她不該說這麽冒險、但收益卻並不大的謊。
“所以,我認為,晚星族滅族、蒼海死亡,這兩件事她並沒有說謊。這兩件事,確實是她可以肯定的事情。
“她也想找到真凶,為了不誤導我們,她必須說出這兩個她親眼所見的事實。不然我可能真的會誤會,蒼海就是季蓉蓉。
“所以她說出這個事實,倒是真誠地想幫我排除這個錯誤答案。
“但她編造了過程。”
左三丘道:“我明白了。你是說,蒼海之死、晚星族全族滅亡,都是真的。但所謂蒼海被組織殺死、屍體還被燒……是謊言。”
“差不多。她強調親眼看著蒼海被燒焦,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我想,也許她看到的是蒼海被活生生的燒死在自己眼前,所以她才敢肯定,他不會變成季蓉蓉。另外——
“蒼海死亡、其他晚星族滅亡,也許是同一時刻發生的事情。
“就在同一天,晚星族、蒼海,全都死了,就死在她面前。”
時蹤看向左三丘,“你想想,仙魔大戰是一百年前,四大世家取得水光珠,也是在一百年前,晚星族在世上銷聲匿跡,也是一百年前……
“怎麽會那麽巧?”
左三丘瞪大眼睛,想明白過來了。
“難道……四大世家為了奪取水光珠,殺了晚星族全族?這、這是經典的過火車問題啊……”
左三丘指的,無非是開火車的人發現前方軌道上有四個小孩,火車繼續往前,會殺死這四個小孩,可如果火車衝向另一個軌道,就會摔下懸崖,那樣全火車上的人都會死。
如果是你,你會救這四個孩子,還是救全車的人?
如果你是四大家族的人,你會選擇殺死晚星族人,取得水光珠救天下蒼生,還是選擇放棄天下蒼生,留下晚星族人的性命?
左三丘忍不住撓了撓頭。“所以……為了取得水光珠,難道四大世家在一百年前殺了晚星族,這是趙柳兒他們要隱瞞的支線,所以她才……”
“目前只能說,這是一種可能。故事真相還有待進一步挖掘。”
時蹤看向他,“走吧,先去你父親住的地方看看。”
“哦,好。只是你怎麽忽然想起來要去……”
“因為鍾離振海和季蓉蓉身上的血顏色很深、也差不多凝固了。可這石階上的血很新。
“何況鍾離振海身上沒有大傷口,這裡的血未免就顯得太多了。
“我懷疑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所以得到處看看,先把第一案發現場找出來。”
話到這裡,時蹤瞧向了跟在自己身邊的賀真,然後朝他勾了勾手指——
人眼睛上還蒙著衣帶。
賀真根本不是被操控的人偶,眼睛被蒙上,也就不太看得清楚路。
他能隱約看到時蹤的動作,但想要演技逼真地跟上他的動作,實在是一件頗有難度的事。
尤其左三丘還在這裡,賀真還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但賀真還真由時蹤去了,真的像是被操控了一般,一點一點木頭人似的往下方台階移動。
見狀,時蹤淡淡笑著、用很滿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欺負人的自覺。
之後他更是滿意地走上前,用手指勾起垂落在賀真眼睛旁的一截白色衣帶,再以這種特別的方式牽著他往前走。
路上時蹤問左三丘:“對了,你剛找到我的時候,像是有話說的樣子。想說什麽?”
“咳,我想說……”
左三丘往周圍望了望,然後壓低了聲音,“那什麽啊,我就先隻偷偷告訴你啊……其實這一回的蜃珠,是我給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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