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真看著他道:“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什麽房費。”
“我是不在乎,可我的員工在乎。”
時蹤道,“我對你徇私,三三會一直在我耳邊嘮叨的。”
“好。那你把帳單給我。我來結帳。”
賀真起身,跟著時蹤走到前台。
他的步伐邁得很慢,走到前台的時候,額頭也出了薄薄一層汗。
“只是時老板,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幫我換個藥。”
時蹤敲了幾下鍵盤,然後朝賀真一挑眉:“不如我送你回醫院?按理,你還不該出院。”
賀真的語氣固執而堅定。“你來。”
“我不是醫生,手法可不好。搞不好就把你弄疼弄傷了。”
“我相信你。”
時蹤偏了個頭看他。“替我擋傷,然後就賴上我了?”
賀真看他半晌,然後道:“嗯。另外你要記得,你還欠了我花。”
時蹤:“……”
30分鍾後。賀真房間內。
賀真穿著長褲,下半身還穿得規規整整,上半身倒已經脫光了。
他趴在床上,時蹤在他身後用鑷子夾著一塊紗布。
目光往下瞥,他看見了賀真背上猙獰可怖的傷口,還有年輕人那精瘦有力的後腰。
“上完藥了,準備包扎,還好嗎?”時蹤問他。
“還好。”賀真沉沉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你剛才居然很溫柔。”
“‘居然’?我平時對你很凶?”時蹤問他。
沉默了一會兒,賀真搖頭。“沒有。不凶。”
時蹤笑了笑,讓賀真坐起來,他幫賀真的上身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賀真雙手舉起來,乖乖讓他動作。
等時蹤做完一切,拿來剪刀剪斷紗布,再幫賀真貼上膠帶,這項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把工具放回藥箱,時蹤去衛生間洗了個手。
再出來的時候,他發現賀真沒有挪位置,就那麽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賀真額頭上有些許汗水,應該是疼出來的,但他一聲都沒吭。
他赤著的腰腹上裹著幾圈紗布,一塊一塊肌理分明而又恰到好處,完全不會顯得誇張的腹肌,正在紗布下若隱若現。
年輕人長得豐神俊朗,五官輪廓深而分明,赤身隨性地坐著床上,正不自覺地散發著荷爾蒙。
時蹤對上他的目光,然後朝他走去。
他的手指輕輕碰上賀真腰腹上的紗布邊緣,狀似不經意地沿著紗布方向走了一圈,卻又分明滑到了觸感極好的腹肌。
“我檢查一下有沒有綁好。”
時蹤在賀真耳邊道,左手再抬起來,往上握住了賀真的喉結。
與此同時時蹤的騎士徽章發動得不動聲色。
借這個動作,他是在揣摩現在賀真到底與余欽“融合”了幾分,對自己又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殺意。
時蹤的眼前果然又出現了畫面。
一開始畫面是旖旎的。
溫泉裡的水波隨著身體的動作搖搖晃晃,然後是花瓣隨著枝條的擺動而簌簌落下,再然後是燈火起落,夜色中的星星流淌成了銀河……
然而再下一刻,畫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伴隨著左手掌心突如其來的強烈灼燒感,他看見自己站在暗無天日的懸崖邊,而站在他面前的人恰是賀真。
一開始年輕人靜靜望著他,目光裡滿是深情。
可在戴上鬼煞的刹那,年輕人溫潤的眼神轉瞬消失。
閻王惡相驟然襲來,震得時蹤無法動彈,緊接著一根粗長的鞭子就朝他打了過來。
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在疏忽間分離崩析。
畫面的預示裡越來越不祥。
他的靈魂被一鞭子抽得懸浮在了空中。而在靈魂粉碎的前一刻,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朝懸崖之底墜去。
這個時候他掌心的灼熱已經引起了劇烈的疼痛,並且有史以來第一次牽動了他的心臟。
他感覺心臟似乎被人握在了手裡,這會兒正在驟然縮緊,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深深吸了一口氣,嘗試著平複心臟的不適,時蹤再斂眸瞧向賀真,表情沒有露出一絲端倪。
帶有預示性質的畫面裡的殘酷,與此刻鮮活曖昧而又旖旎的現實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現實裡,賀真握住了時蹤的手,沉聲問他:“可以嗎?”
時蹤盯著他,不動聲色地反問:“可以什麽?”
賀真沒再問,只是伸出兩隻手,同時握住了時蹤的後腦,再將他的頭拉向自己。
兩雙唇即將貼上的刹那,賀真停了動作。
他那一雙滿含熱切的目光下垂著,緊緊盯住了時蹤的唇,隨即喉結滑動,似乎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但他生生控制住了,暫時沒做什麽,隨後目光重新上移,對上了時蹤的眼睛,似乎在借此詢問他的意見。
看見賀真此刻的眼神,時蹤的目光中滑過了一瞬的莫測。
他沒同意,但也沒拒絕,只是衝賀真眨了一下眼睛。
這大概被賀真當做了默許。
他幾乎有些如釋重負地一笑,然後目光重新垂下去,看向了時蹤的唇,雙臂緊跟著收緊,總算吻了過去。
接吻。這對於賀真來說是極為陌生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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