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嵐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離的夜闌宮。
隻覺得平靜的話聲音不大,卻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在趙嵐清心裡劃著。直到那裡鮮血淋漓,痛到不能呼吸。
只是哪怕出了宮,那感覺也未曾消失,清冽的眼睛裡帶著空茫,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
自從宗門弟子風吟天以年輕之姿順利突破至大乘之期後,清徵宗的宗門便沒有關過。
前來拜謁想要投門的仙者們絡繹不絕,都想要沾一沾這別樣的造化,早日精進修為。哪怕沾不到半分福氣,能夠有幸一覽那位仙尊的風姿,也是好的呢。
“不過你就算是來了也白來。”以為剛從妖界換防歸來的弟子,跟身邊的少年道:“雖然之前還是我們的師兄。可都是仙尊了,那是何等的威嚴?如今早就閉門謝客了,哪兒都不去。”
“他都不出來,你哪裡見得著他?”
“我若來了,有可能見得到;若是不來,不就一定見不到了?”那白發少年朝他笑笑,隻一笑那渾身的冰霜氣質便有如消融了一般,讓人驚豔又受寵若驚。“多謝你帶我進來。”
被他對著笑的弟子紅了臉,忙撓了撓頭,朝他道:“不用客氣。白師兄既然讓我們照看你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只是……”那叫李啟的弟子想了想,還是從袖裡塞了一個身份牌給他。“你要是真的鐵了心想要見他,怕是也不容易。想必會耽擱許久。”
“我左右隻修整一番便要離宗了,身份牌也用不著。你若是要在清徵宗常待,這個身份牌便給你用吧。”李啟垂著頭道:“雖然我位分低,沒什麽用。”
“不過,也總比你作為客人進去更有用點的吧。木落,你……,你保重。”
“好……,多謝。”那個叫木落的少年朝著李啟笑了笑,接過他的身份牌望著眼前的宗門,像是有些動容一般,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和李啟分道揚鑣,直直望著白書流說的那座禁宮枯山而去。
無論風吟天會怎麽對他,做什麽樣的決定,他也想要親自去看一看。
都說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趙嵐清那和往日截然不同的臉上現出一絲苦笑,可他真的隻想再多看他一眼。
……
李啟眼巴巴地望著木落從自己的視線中逐漸淡去,這才有些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剛回過頭來,便看到與他一起回來的弟子朝他挑了挑眉。揶揄問道:“你都已經幫人幫到這裡了,怎麽不告訴這小樹妖,仙尊的禁宮周圍全是禁製,是不能容人擅自進入的?”
“哪怕借用法器靈寶偷溜進去,被抓住了,可是要被嚴懲的。”
“我未曾不想告訴他……”李啟歎了口氣道:“只是這個小樹妖,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定然被家中長輩寵在手心裡的。他不聽勸啊……”
“不過是小孩心性,為了看一看自己心中崇敬的前輩罷了……,看他修為也不怎麽樣的樣子,應該鬧不起什麽波瀾的……,吧……”
被覺得鬧不起什麽波瀾的趙嵐清已經踏入了清徵宗的後山內。搖落宮被修在那高山之巔,極為好認。
只是,那通往禁宮的路著實是難走。偏生清徵宗重地不允許飛越,趙嵐清便只能在那重山之間,卯著勁兒地沿著那崎嶇的小路往前而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只看到搖落宮仍舊不遠不近地墜在眼前,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半天努力而靠近自己半分。
趙嵐清累得翻了一個白眼,坐在了一個石階上便休息著。
頭頂之上,仙鶴輕飄,趙嵐清羨慕地望著它們。突然眼睛一亮,立馬站了起來,掏著自己的儲物袋。
在確定風吟天心思之前,他不敢暴露身份,渾身上下所有的法寶靈器都被換得乾淨。連送給風吟天和他一對的玉環都被他換成了這個樸實無華的儲物袋。
不過裡邊的東西倒是不太樸實。木懷青怕他一個人出門應付不及,給他拿出了不少的法寶護身保命,就怕他再出什麽閃失。
趙嵐清從裡邊掏了又掏,終於從裡邊摸出來了一個小瓷瓶。
瓶裡是木懷青在他出發前為他裝下的丹藥。補血益氣疏靈的應有盡有。
其中有一瓶是用來化形的。
趙嵐清估摸著自己是妖,仙鶴也是妖;仙鶴既然都能飛,自己想必也是能夠飛過去的。如果自己是一隻鳥就好了。
是鳥還不好辦嗎?趙嵐清眉頭都沒皺一下地將化形丹咽了下去。
沒多久,那白發少年周身一蕩,隨後身形消失不見。原地只剩下了一隻通體潔白的漂亮小鳥。
漂亮是漂亮,小也是真的小。
趙嵐清也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麽品種,只是如今也不是挑剔的時候。他毫不介意地自己舒展著翅膀,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那搖落宮而去。
身邊的流雲亂飛,趙嵐清越飛越快,像是一支離弦的箭。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那些和他一同飛起的仙鶴們,早就自覺地和他偏離了方向。
換句話說,風吟天所在的搖落宮是連著鳥都不允許飛過去的禁地!
搖落宮中,空蕩蕩的殿中,風吟天倚在一個角落正抱著趙嵐清的牌位學著江離的樣子,空茫望著天。
那是偶有一日,尚在清徵宗待了幾日的江離告訴他的。“不知怎地……,我總感覺到國主他會在天上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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