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邪修大約是被逼得實在急了,抱著“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的心態,他對談自非逼到眼前的劍躲也沒躲,反倒是以精血為憑,在手裡那個麅鴞頭骨煉製的法器上繪製幾筆符文。
麅鴞食人,這邪修手中的法器更是血霧森森,不知積攢了多少血債。
談自非先前遇到這邪修的時候,對方也正是想以此為憑召喚魔族。這會兒見人如此作為,他當即提起戒備,但刺出去的劍卻意外並未受到阻隔。
這位面容陰鬱的青年被談自非一劍攪碎了丹府,臉上卻綻開了一個詭異地笑。
他艱難地扯著嘴角,斷續道:“我先前就覺得,這血祭還差點兒火候,如今倒是填上了。”
青年這麽說這,空著的那隻手抓住了貫穿的劍身,又往自己身上捅了捅,以一個聽著就不太正常的精神狀況問:“親手打開魔界通道的感覺如何?昆侖虛弟子。”
談自非:?
他正疑惑間,卻見本該順著重力往下的鮮血並未滴落,反而像是被什麽吸引一樣,向著頭骨法器匯聚而去,這人竟是在最後將自己作為祭品,再次嘗試先前被中斷的魔族召喚。
談自非:“……”
講真,他有時候其實挺不能理解邪修腦回路的。這人要是老老實實被他捅死,最多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非得臨到死搞這麽一出,把自己整得魂飛魄散。
談自非面無表情地抽回了劍,沒了支撐,青年霎時委頓於一旁。談自非嘗試再次打斷對方靈力匯聚節點,可不知這人用了什麽手段,這次卻沒能成功。
鮮血還在不斷地向著那顆頭骨匯聚,青年的生機緩緩流逝,神魂被撕扯的疼痛更是讓那張尚算得上俊美的臉猙獰地扭曲起來,但是他臉上卻露出得勝一般的快意。只是這扭曲的笑容在注視到談自非那自始至終無動於衷的模樣陡然凝固。
眼前這位正道弟子分明是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神色。
(談自非:不就是任務過程中多了個二號boss麽,不是什麽大事。)
這邪修當然不可能得知談自非的想法,人多半都是以自己的思維方式揣度他人,這邪修也不例外,現下談自非這仿佛就等著這一刻到來的表現,讓他不可抑製地生出了許多可怕地猜想。
他的目光在頭骨和談自非身上來回徘徊了一陣兒,像是生出某種明悟一般,突然睜大了眼睛,“你——”
這人剛剛吐了個字,談自非就眼明手快地給人一劍封了喉。
他有預感,這如果放任人說下去,絕對會給他帶來什麽不可承受之重。
談自非:雖然不知道這人想說什麽,但是別給他開口的機會總是沒錯的!
邪修身死,失主的法器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談自非手上。
這類似於擇主的舉動卻讓談自非感受到了一種冰涼又森冷的覬覦,覬覦著他的血肉神魂。腦海中像是有個尖利的聲音,蠱惑著他,‘獻祭吧、獻祭吧,獻祭之後就能得到力量……’
好麽,破案了。
不是那邪修腦子不好使,而是實力不行、心性不定,最後被法器反噬了。
有系統在,談自非的精神領域天然就帶者一層防火牆。這會兒他看了眼面板,很淡定的給自己套上了一個[靜心buff],然後目光怪異的看著這個頭骨:寧不覺得這話裡面的邏輯很有問題嗎?而且他總覺得這種被盯住了血肉的涼森森感覺還怪熟的。
談自非: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麅鴞腦袋似乎被他盯得一僵,轉眼就一副想跑的樣子,談自非眼明手快地單手按住。
場面一時變得怪異起來。
談自非單手執的長劍斜斜指向地面,劍尖還在滴血,倒下的青年沒了氣息,而他手裡按住了本屬於對方的法器。
就很有殺人奪寶那味兒了。
這一刻,談自非突然無師自通的領悟了對方想要說什麽了。
談自非:“……”
他有一瞬間想起了上個世界被彈幕支配的恐懼,那仿佛對他懷著深深惡意的剪輯方式似乎同步出現在新的副本裡。
……這次都不用剪輯,談自非甚至想好了到底套什麽陰間濾鏡才合適。
他不能理解,本來好好的誅滅邪修,怎麽就演變成這種場面?!
自己身上難道有什麽[反派debuff]嗎?
談自非在原地僵了一會兒,還是放不下心,選擇打開彈幕看了一眼。
讓他松了口氣的是,彈幕正在討論什麽“神子”的事,應該是主角那邊的劇情,和他沒什麽關系。
想想也對,和上個世界不一樣,在這個新的副本裡,他除了最開始圍觀主角的時候露了一面,之後都沒有出現在任何劇情裡,這麽一個路人得不能再路人的角色,實在不夠有單人場景的排面的。
放下心來之後,談自非順手關掉了彈幕,重新將目光落在了手裡的麅鴞腦袋上。
以“麅鴞”來稱呼它實在有些抬舉了,上古凶獸足以和當年移山填海的大能抗衡,在如今的修真界早已絕跡,就算在也不可能掉價到被人砍下腦袋、以頭骨製成法器。談自非現在按住的這東西最多算有一絲麅鴞血脈,沾染的血債太多,經由那森森怨氣的血霧催發,才勉強有了些凶獸威嚴。
談自非總覺得類似的妖物他好像曾經見過。
還沒等他從記憶裡翻出相對應的內容,這隻麅鴞腦袋突然血芒大盛。與此同時,那邪修的屍骨以極快的速度乾癟下去,轉瞬間成了枯瘦的乾屍,但到此地步卻還未停止,直至皮肉不存、變成了一具披著衣服的腐朽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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