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出事的,竟是談自非。
*
而在這一片靜默中,有一陣只有靈魂狀態談自非能聽見的哽咽。
系統:嚇死它了!嚇死它了!!(飆淚.jpg)
天知道剛才的情形是怎樣的千鈞一發,它哪怕慢了一步,宿主的神魂就要被人打散了!!
系統滿心後怕地按住了到處亂竄的數據流,模擬出萌系人類五官的光團子在深吸一口氣後,正準備大聲痛斥宿主剛才的危險行為,卻被現場凝重的氣氛堵得一噎——這場合好像不太適合大聲喧嘩。
談自非的靈魂正懸空在身體旁邊,他環視了一圈周遭眾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給他辦喪事的沉重表情,忍不住轉頭對系統:[要不你先把我送回去?]
頓了頓,又補充,[有什麽話,咱們可以待會兒再說。]
這凝重的氣氛到底讓系統暫時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它認同了宿主這“有事私底下交流”的說法。
光團子前後晃了晃,像是在點頭,緊接著閉上眼、模擬出來的五官做出了明顯在用力的表情。但是下一秒,整個光團都是一僵。
談自非和系統睜開的眼對上了視線。
有一瞬間,他仿佛幻視了光團子背後密密麻麻的冷汗。
在一陣相顧無言的沉默之後,還是談自非開口詢問:[怎麽了?]
系統:[……]
系統:[…………]
它表情沉痛:[宿主,你死了。]
第52章 修真世界20
傷口處的魔氣已經被盡數清理乾淨, 可是青年仍舊毫無氣息,宛若沉睡。
一場不會醒來的沉睡。
賀還之怔怔地發愣,他的心情大抵和周圍的修士重合了:怎麽會呢?怎麽可能?為什麽是這個人呢?
混亂的思緒飄搖找不到著落的地方, 賀還之恍惚間憶起了鎮清尊上告知的他的命數——有大氣運在身,是那個命定的救世之人。
賀還之早就過了會因此而興奮激動的年紀,他得知此事的那一刻,最先生出的是帶著抗拒的惶恐:我真的配嗎?
他配不上。
這實在是一個無需多想就會作出的結論, 沒有人比他更深知自己那涼薄又自私的本性,他從來沒有過什麽救濟世人的大志向。以人魔混血的身份生活在人群中, 他只顧好自己已經費盡心力了, 如何有心去憐憫別人?
天道選了他這種人來救世, 或許是真的覺得這個世界沒救了。
話雖如此,賀還之卻不敢透露這種想法。
他得跟在鎮清尊上的身邊。
以尊上在修界的聲望,就算他是個人魔混血, 在被尊上承認之後,修界也無人再敢質疑他。
就算是演,他也得演成尊上心中的那個救世之人。
這需要一個參照的樣本。
賀還之搜尋著自己的記憶,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翻湧,幼年富麗堂皇的宮殿, 隨著成長越發偏遠的居所,尋仙途中或喧囂或荒涼的人間景象, 遙望昆侖虛仙山的震撼,司典峰上的寧靜平和……賀還之這不算長的人生中經歷可謂豐富,遇到的人亦是多樣, 但是這紛繁的記憶最後都緩緩淡去,思緒定格在一個畫面之上——昏暗的燈火下,神子像悲憫著注視著祠中尋求庇護之人。
他突然明白自己要模仿的到底是什麽人。
……
賀還之有時候覺得, 尊上或許早已看透了他那些小把戲,只是沒有戳穿罷了。想來天道找了他這麽一個人來救世,也讓尊上很是苦惱。
只是再怎麽模仿,本質終究是不同的。
賀還之也曾經“夢”到過那個供奉著神子祠的凡界村落,這一次他成了那個被奉送山神的祭品。
在現實中,神子的自願獻祭救回了一個村子的人,然而夢境中的他自己卻自始至終沒有生出過任何類似的想法。
在九死一生地吞噬麅鴞之後,他的第一反應是到山下報復。
他最後收手也絕非因為什麽可笑的善心,而是擔心手上多了凡人的性命後不好向宗門解釋,但即便如此,那被刻意留下的麅鴞怨氣也足夠這一整個村子的人不好過了。
選他這樣的人救世,天道果真是瞎了吧?!
賀還之注視著失去氣息的青年,恍惚再一次看到了神子祠中高高在上的塑像。
神子悲憫又溫柔地注視著眾生,毫不吝嗇地給予投身之人以庇護。
賀還之木然地又在心底重複了一遍:天道果真是瞎了。
明明那個時候,魔尊就算動手,更該選擇的對象也是距離最近的他……
天道庇護?
多麽可笑的庇護!!
談自非當然不知道主角的這一番心理活動,要不然少不了感慨兩句“這是什麽叛逆親兒痛罵老父親的家庭倫理劇”,他一點也沒有挑撥世界意識和親兒子之間關系的自覺,這會兒正和系統討論自己的現狀。
首先,他死了。
……這話怎麽這麽別扭?
談自非糾結了一下,決定換個說法:他在這個小世界的角色卡被撕卡了——這樣聽起來就順耳多了。
Boss的臨終點名不講道理,角色卡血條都清空了,人物面板也跟著灰下去了。
其次,得說說這個遊戲的機制。
在這個遊戲裡,單個小世界副本只有一條命,玩完了就是真的完了。玩家需要操控人物在這一條命的范圍內,完成主線任務,也就是原主的[心願],以獲得前往下一個小世界副本的資格——當然,如果主線任務沒完成就撕卡,這個遊戲就徹底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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