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井的底部漆黑一片,大火把所有的線索都焚燒殆盡,按理來說時闕什麽都找不到。
但是在鬼魂出現後,時闕就改變了想法,他現在的關注點就不是電梯井。
在電梯井裡層層疊疊擁擠著的鬼魂們全部都是半透明的形狀,它們的身影堆疊在一起後卻變得凝實起來。
火災能燒掉所有的證據,但這些定格在死前痛苦瞬間的鬼魂身上,反而保留了最真實的證據。
時闕觀察的正是這些鬼魂。
它們大多穿著睡衣或者休閑的家居服,明顯是死在家裡的住戶。
時闕要找的是一只和這些冤魂不一樣的鬼。
時闕的目光在電梯井底端某處停頓。
他忽然說道:“找到了。”
那是躲在電梯井最底下的一隻鬼魂。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工作服,頭上還戴著一頂安全帽,和公寓樓的其他住戶有著明顯不同的打扮。
這是當初來這棟樓維修電梯的工作人員。
但凡時闕的視力差一點,都發現不了躲在這麽多住戶身下的這隻鬼。
時闕的聲音不大,距離這麽遠,工作人員卻像是聽到了一般。
它立刻不受控制地頓了一下,緊接著就是試圖把自己往下面再鑽一鑽。
時闕也不害怕讓這隻鬼逃了。
他直接伸手指向工作人員的方向,對其他鬼魂說道:“抓住它。”
“它是縱火犯。”
時闕的話一說出口,就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熱油,整個電梯井裡的鬼魂都沸騰了起來。
它們死時的怨氣極重,對縱火犯的恨意更是到達了頂點,時闕的一句話直接讓渾渾噩噩的鬼魂們全都“清醒”過來,對著工作人員的方向就是一頓鑽。
這個工作人員再也無法躲避,被一隻隻的惡鬼挾持著拉到了時闕面前。
這些鬼魂的攻擊性受到了限制,恨到極致也沒有一隻鬼去攻擊這個工作人員。
只是這個沒有攻擊性需要一個前提——需要時闕找對了縱火犯。
如果時闕沒有找對縱火犯,這些惡鬼的恨意就會轉移。
很簡單的一個關卡。
時闕猜到了這是系統在副本裡十分慣用的一個招數,沒什麽新意但是對玩家們來說卻格外管用。
工作人員被總鬼抓到了時闕的面前。
時闕直接問了起來:“是誰讓你放火的?”
因為時闕和顧愉始終一起行動,介於顧愉的玩家身份,時闕已經在這個副本裡被自動歸於和顧愉一個陣營的存在。
他的行動成為了玩家的一部分。
這也是時闕撮合玩家們站好陣營的原因之一。
聽到時闕的問話後,被抓住的工作人員臉上立刻慌亂起來。
時闕沒有問它縱火的原因,第一個問題就抓住了重點。
工作人員藏好自己的神色,對著時闕吼道:“滾!”
它面露凶色,看向顧愉的眼裡滿是厭惡:“你算什麽東西,我憑什麽告訴你?”
“大不了讓我魂飛魄散,到時候你們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
惡鬼痛快地笑了幾聲,它的眼裡始終流露著一種莫名的堅定。
哪怕它那張被灼燒毀容的臉龐扭曲起來,整個身體都激動地掉下兩個肉塊和幾行惡心的膿液,眼裡的堅持也沒有消失。
之後它就開始梗著脖子不願意回答,任由旁邊的鬼魂們怨氣衝天,工作人員半透明的身體都被強烈的怨氣衝刷得搖搖晃晃,顯然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
縱火犯的態度擺爛又惡劣,一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很讓人頭疼。
脾氣爆一點的玩家都能被直接激怒。
時闕卻表現得淡然,他不緊不慢地說:“公寓樓裡所有死在火災裡的鬼魂都聚集在了這裡。”
“維修電梯的工作人員卻隻死了你一個。”
時闕的聲音不大,卻莫名地帶著一股步步逼近的壓迫感,讓工作人員無端地害怕起來。
“這不難想吧?其他維修的工作人員都去休息了,你趁機返回來縱火。”
真相並不難猜。
時闕看了眼這隻鬼身上過大的工作服,繼續說道:
“你的衣服並不合身,你是臨時混進施工隊的。”
“不管你為什麽要混進這個施工隊,是為了縱火,還是單純的混個工資這些都不重要了。”
“但很顯然的一點是,你並不知道什麽是煙囪效應,所以在四樓放完火後,根本就沒料到火勢會起的這麽猛。”
時闕隻說了幾句話,就把這隻鬼逼得恍惚起來。
畢竟這可是惡魔的蠱惑能力呀。
時闕把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這隻鬼要和時闕比這種思辨能力,對時闕來說這種方式比直接動手還要簡單。
惡魔用最簡單的唇舌語言,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站在你幕後的人,該不會是許諾你了數不清的錢財,再威脅了一番你的家人,最後再承諾你沒有監控,只要站上四樓點個火就好了吧?”
時闕補上最後一刀:“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嗎,許諾了這麽多好處,為什麽這個簡單的縱火任務會交給你去做呢?”
“你不知道煙囪效應,不清楚你自己也會死在這個地方,不明白這將是一場死無對證的縱火案。”
而他的幕後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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