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覺走進了門外的大片黑影中,絲毫不在意自己會落入被男人周圍的沉沉死氣包裹、陷入的無端危險中。
直到祈無淵走進後他才發現男人的臉被一團黑霧掩蓋,模糊得臉上什麽也看不見。
在他就要走到男人身邊的時候,冷不丁一個抬眼看到男人臉上的黑霧突兀地閃出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被那雙眼睛盯上,祈無淵看到了眼眸間飽含著最純粹狠毒的惡意,濃烈刺骨的偏執不甘中還帶著對祈無淵的暴躁和挑剔,這雙眼睛即讓人難忘,又讓人下意識想要回避。
暗紅色的眼睛猶如一對瑰麗絢爛的寶石,其中卻又潛伏著深邃又不可名狀的負面情緒。
這不是一雙人類可以擁有的眼睛。
甚至多看幾秒都會讓人感到強烈不適。
祈無淵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眼睛周圍不正常的死白色肌膚。
但是被這樣一雙眼睛死死盯住,祈無淵反而悠閑地勾起嘴角,一點也不害怕地對著身前的男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關於自己的身份,他融入得很好。
白皙得過分的精致面容上展露出一個驚豔明媚的笑容。
在大紅色喜服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男人未入門的“新娘”是那麽的順從漂亮。
哪怕是男人身上濃鬱的死氣和眼裡的挑剔都不由得減弱了幾分。
“我來了。”
被夜半冷風刮過的病體沒忍住咳嗽了兩聲,清冷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熟稔,是一份讓人不自覺在意的特殊對待。
[!!這雙眼睛要嚇死我了啊啊]
[我記得這個副本的boss不是從不露臉的嗎?]
[前面的,新郎確實沒露臉,只是露了一雙眼睛]
[但是一雙眼睛也夠嚇人了吧,不懂就問,這種壓迫感真的只是一個低級副本的boss能有的嗎?]
系統給的直播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惡趣味,剛才新郎突兀露出一雙眼睛的視角近乎是直接湊滿了整個鏡頭。
原本還慢悠悠看著直播的觀眾有不少被這個猝不及防的鏡頭給嚇到了,隔著屏幕都忍不住一個哆嗦。
[不懂就問,主播什麽時候死啊?]
[好煩啊,我是來看新人死的,他該死了吧。]
[快了快了,這不是才剛看到BOSS嗎?]
一般情況下,新人玩家的直播間除了正常觀眾無聊會來看看之外,還有一小撮在「第四世界」混得十分不如意的底層觀眾會專門蹲在新人直播間,就為了看新人出醜、從新人的慘死中對比中尋找快感和優越感來滿足自己。
他們的本人的闖關生活實在是太擔驚受怕了,只能靠著資歷在低級副本裡保命慢慢熬,因此也特別喜歡蹲在新人直播間企圖看別人出醜來自我滿足。
特別是在想看開局過於特殊的祈無淵出門就被BOSS秒殺,卻反而先讓自己被懟臉鏡頭給嚇到了之後,這樣發惱騷的彈幕就開始接二連三的出現。
[快死了快死了,別BB。]
[就是,好歹是個新人本,系統的尿性怎麽可能會一來就秒死?]
正常觀眾懶得和這些賴在直播間看新人出醜的人爭辯,但是直到現在為止,還留在直播間的人基本上都覺得祈無淵絕對活不過這個副本。
[只有我覺得主播會活下來嗎……]
一條字體很小的彈幕默默從底端刷過,沒有引起其他觀眾的注意。
祈無淵說完話後,男人沒有回應他,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陳嫂從後面跟了上來,準確無誤地停在了男人前方月光還照得到的位置。
她笑得太久了,這會說話的時候嘴差點沒合得上,陳嫂一邊不停擺動自己的下巴和腮幫子,一邊說著流程。
“嘶…恭喜新郎新娘,滋、接到新娘咯——上、上路!”
陳嫂搓了半天,整個下半張臉都被搓紅了才把話給說明白。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可以看到陳嫂的皮膚有一種獨特的透明感。
伴隨著陳嫂落下的話音,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陡然增大,祈無淵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四個壯漢像是憑空出現般從遠處的黑暗裡抬著一個轎子走了過來。
祈無淵還在觀察轎子,忽然狂風大作,風向刻意正對著祈無淵,吹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甚至差點呼吸不過來。
風實在是太大了,祈無淵覺得他要窒息了。
就在這時,他的脖子處,在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感受到一種被冰涼皮膚撫摸的奇怪觸感,觸感沿著頸部的肌膚一直向下劃去,最後劃到了祈無淵手上。
在奇怪的觸感停在祈無淵手上的時候,刮起的強風立刻跟著也停了下來。
身旁的新郎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指尖還殘留著被觸碰的冰涼觸感,皮膚相貼的感覺猛地變成了有棱有角的木質品,祈無淵低頭一看——自己懷裡正抱著一個相框。
相框裡有一個男人的黑白照片,男人五官深邃俊朗,拍照時還帶著一抹笑意,最特別的還是他的眼睛,祈無淵能感受到一股被注釋的感覺。
這才是新郎的本來面目。
祈無淵懷裡抱著的才是新郎。
但是那股濃鬱的死氣依舊圍繞在他的周圍,這算是那個被過於強勢的新郎給承認了。
他已經被盯上了。
但是祈無淵本人卻覺得接受良好。
他本來身體就弱,皮膚一直都呈現出一種過分的白皙脆弱,現在有了周身死氣的加持,很難會讓人覺得他還是一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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