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李異塵移到了牆角處，見對方還有微弱的呼吸，就沒再理會，而是開始準備超度所需要的用品。

　　雖說別墅裡也有他需要的東西，但沒了直播間觀眾的監視，去懸浮頁面選購商品，可以省下不少時間。

　　李不染也是得過李異塵的提醒，不能對何嶼菩動手，於是只是坐在哥哥身旁，疑惑地歪著頭，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她等到何嶼菩備好鮮花與水果、三茶四酒，三葷四素，香寶蠟燭，米飯饅頭後，拿出紙錢才察覺出哪裡不太對勁。①

　　李不染脫離了娃娃軀體，靈魂倒是於正常人軀體無異，只是少了幾分活氣跟實意。

　　她眨巴著眼睛，問李異塵道：“道士哥哥在幹什麽？”

　　李異塵虛空摸了下她的頭，有點虛弱，說不出聲音。

　　何嶼菩將東西在地上擺好，幫他作答：“在給你超度，下輩子就可以投個好胎了。”

　　李不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有點不安：“但是哥哥的因果不是在我這嗎，為什麽我可以投好胎？”

　　何嶼菩見時間已經過去三十多秒了，加快手上的速度：“你哥在你死後把因果轉回去了，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麽還能保持清醒。”

　　李不染楞了下：“那我被超度，我哥呢？”

　　何嶼菩將所有東西擺放好，抬著頭看她，語氣凝重：“靈魂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李異塵已經緩得差不多了，一把按下想要逃跑不配合的李不染：“聽話，別鬧，你就這一次機會了。”

　　何嶼菩為了防止兩人浪費過多的時間，指了下李異塵脖頸上已經變成血痕的暗紋，劃下胸襟處，讓妹妹看清楚這些致命傷已經落在對方身上的各處。

　　他淡道：“你哥剛才調動全別墅的鬼去阻攔謝璟言，加快了報應生效的速度，之前落在他身上的詛咒暗紋已經變成致命傷了。”

　　“李異塵是徹底沒救了，但你還有救。”

　　“本來這因果也不是你該承擔的東西，現在只是還回來了而已，我給你超度，讓你有繼續投胎轉世的機會，而你哥得報應不得好死，這些事就算是回歸正軌了。”

　　李異塵摸了下妹妹眼眶中流下的兩道血跡：“別哭，他咒法念完你就會消失，不會痛，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我還能堅持下，不會讓你還沒被超度完就見到哥哥死去，別難過了。”

　　他眼神黯淡，強行朝妹妹笑了笑，嗓音卻沙啞，像是強行抑製著流淚的衝動，緊緊地看向對方：“聽話，就算是哥哥最後的請求了。”

　　李不染哽著喉嚨，哀求何嶼菩：“道長哥哥，你別超度我，先救我哥啊！”

　　“我知道你們身為道士是有辦法的，只要你救我哥。”

　　她像是下了決心：“我可以跟你去另外一個世界保護你！”

　　何嶼菩頓了下：“？”

　　他上下掃了李不染一眼，倒是有些震驚：“你知道這種保護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你會成為我的替死鬼，替我擋下致命傷，而後魂飛魄散。”

　　李不染立即道：“我可以的！只要你救我哥就行。”

　　何嶼菩沉默了下，指了指李異塵架在他頸間的刀：“很明顯，你哥不讓。”

　　“而且你再耽誤下去，我們三個都得死，我的道具只能撐十分鍾，現在還剩七分鍾。”

　　“你哥被上萬怨魂詛咒，已經回力乏天了，能活到現在就算是很不錯了。”

　　李異塵收回刀子，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好了，不哭了，道長願意回來給你超度，你血賺了知不知道？”

　　何嶼菩不再耽誤時間，手指翻轉結印，薄唇輕啟為妹妹念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②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③

　　他咒法一落，李不染身上立即浮現出白光，將她托到了半空中，蒼白的面容慢慢地變得有血色，漆黑的眼珠子也出現了高光。

　　李不染感覺自己落在柔軟而溫暖的棉花中，周身盡是舒服的氣息，遠處似乎有神在低聲呼喚她。

　　她的眼神緊緊地看向坐倚在牆角的哥哥，留下的淚水也從血液變成了清淚，落在地上生出白花。

　　李不染沒辦法說話，只是焦急在空中掙扎，想要去觸碰自己的哥哥。

　　李異塵與妹妹一同長大，自然能輕易地看出了對方的肢體語言，於是伸手，溫柔而不舍地摩挲著對方的手背。

　　就像當年他們互相依偎在雪地中，無助地看著爸爸媽媽駕駛離去的車尾，那時候他的手，也是這樣摩挲著妹妹的手背。

　　李異塵歎了口氣，壓製住眼角的濕潤，有些不甘道：“道長，我還是覺得我沒有做錯。”

　　他現在的血液在傷痕處不斷流逝，四肢末端的溫度也在降低，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在慢慢減弱。

　　李異塵想找人說說話，轉移這種致命的無力感：“父母拋下在我們年級尚小的時候，把我們拋棄掉就算了，竟然一分錢都沒給。”

　　“我跟妹妹都是撿垃圾吃長大的，後來被那處的居民發現了，嫌我們髒，就趕我們走。”

　　“當時差點餓死街頭，才不得不選了訓鬼師這條路，還差點被手上的鬼給弄死。”

　　“好不容易熬到長大，身高看起來也像個成年人了，想著不走這種缺德路，去幹點正經事賺錢，養妹妹再送她去上學，結果被卷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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