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何嶼菩恍惚的這瞬間,他的胳膊卻毫無征兆地溫熱了起來,像是滾燙血液在上面流動,疼得似乎是撕下了層皮。
何嶼菩低頭看向身旁,竟然發現手臂真的留下了道斑駁的血痕,胸膛前不斷傳來濕潤的熱意,耳邊是微弱的喘息聲。
什麽東西?
何嶼菩感覺寒意從腳裸攀爬而上,像是把鈍刀慢慢地滲入皮膚,正一點點地侵蝕背脊。
他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抬頭,對上了雙毫無生氣的眼睛。
沈巍然的屍體躺在血泊中,淺褐色眸底倒映出何嶼菩的身影。
瑰麗的臉上盡是血液,藍眸輕眨了眨,帶著天真的殘忍。
何嶼菩屏息看向這一幕,情緒過度緊張,白火焰附在皮膚上,已經克制不住地想要將周圍的一切盡毀。
他深深呼吸,閉上了眼睛,理智告訴他現在是陷入了“閃回”,是應激性創傷的典型心理障礙。
何嶼菩感覺臉頰似乎有液體流過,有些發癢,伸手輕撫了下,竟碰到了冰冷的金屬物體。
他低頭看去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握著把沾血三棱軍刺,液體正一點點地流到地面上,形成了小灘血跡。
何嶼菩呼吸急促。
他的理智正在無聲無息崩潰,怒火卷襲過每一寸血脈,可怖的殺意逐漸從骨髓蔓延而出。
陡然間,健碩的胸膛抵上了他的後背,單手從後方探出,攬住腰身,像是座巨山,將他緊緊護住。
骨節分明的手覆在他眼眸上,指腹帶有薄繭,帶著異樣的安全感,將何嶼菩的皮膚皮膚勾出燥熱感:“別看,這些都不是真的,你該回去了。”
謝璟言的嗓音低冷,像是寒冽的雪,覆滅了何嶼菩心底剛起燃的怒火,徹底平息。
等何嶼菩再次睜眼時,能感受到掌心的脈搏在跳動。
沈巍然被掐住脖子,蒼白著臉,修長的雙腿彎起,將膝蓋抵在他的腰上,卻遲遲沒有踹下去。
簡子珩用力地捶打著何嶼菩的肩膀,另手拉著對方的胳膊:“何哥你快放手!醒醒,別掐了,沈哥他都沒法呼吸了!”
許薑安沒有說話,額角盡是冷汗,用手緊緊地掰開何嶼菩發力的指腹,給沈巍然爭取點呼吸的空間。
何嶼菩低頭看去。
沈巍然胸膛艱難地起伏著,眼珠子布滿血絲,僵硬遲緩地看著他。
何嶼菩手勁一松,低垂著腦袋,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骨節分明的手。
沈巍然急促地呼吸著,劇烈地咳嗽,喉底腥甜,幾乎是要咳出血來了。
他緩了緩,看著何嶼菩沉默在原地的模樣:“何…”
何嶼菩捂住他的嘴:“別叫我名字。”
*
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了。
何嶼菩單膝屈起坐在窗台上,另腿擱置在窗沿下,他掀了掀眼皮,看著下面的情形。
管家按照系統設下的劇本,去玫瑰花園“勸”客人們早點回來休息。
這也預示著玩家們馬上就會來堵門。
現在下去殺了那些玩家,雖然會花點時間,但是能省很多麻煩。
何嶼菩伸手撥了撥晴天娃娃,讓它在空中晃動,有些煩躁。
複製體現在盯上了他的三個隊友,想要殺掉他們,以免讓系統檢測到他們現實中關於何嶼菩的記憶。
他沒有恢復怪物的軀體,沒有辦法直接去找複製體,讓對方不要向三個隊友下手,只能等複製體主動上門。
也就是說,何嶼菩如果現在離開去選擇殺掉那些玩家,就很可能會錯過跟複製體溝通的機會。
畢竟上次對方就是在房間裡通過晴天娃娃跟他對話的。
現在系統已經將他跟“何嶼菩”三個字標記上了,列為敏感詞。
如果有人對著他說出這三個字,就會引發系統的防護程序,不僅會對他進行定位,還會加速全體排查的進度。
一旦進行全體排查。
要麽是何嶼菩出逃的事情敗露之後,被系統強製性清除掉;要麽是他在隊友被排查前將他們殺掉,活下來。
入夜的別墅異常死寂,凌亂在腳步聲尤為明顯,正逐步向二樓靠近。
何嶼菩偏頭看向門口,掌心浮現一簇跳動的白焰火,布滿毒刺的藤蔓也從窗戶慢慢攀爬了上來。
而這時,一道敲牆聲突兀地響起。
三下緊湊,兩下散漫。
這是恐怖遊輪中,船員們遇到危險時互相傳遞的暗號。
腳步聲正在逐漸逼近二樓,何嶼菩來不及過多思考,松開了手中的晴天娃娃,幾乎是立即打開房門,去到隔壁許薑安的房間。
房間沒有開燈,到處昏暗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死寂得詭異。
何嶼菩蹙眉,小心地巡視了,並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他打開燈,喊了聲“:許薑安?”
外面的藤蔓動了下,被困住的身影重獲自由,在從窗口閃過。
何嶼菩像是明白了什麽,追了過去,打開窗,果然看見了還沒溜進他房間的許薑安。
許薑安打開了何嶼菩房間的窗戶,聽見這邊動靜,身軀下意識顫了下,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船長,你反應好快。”
何嶼菩視線落在對方探入窗戶的腿上:“你過去我房間做什麽?”
許薑安笑了笑:“抱歉啦船長,騙你了,但是你早上的表情不太對勁,所以我想跟你換換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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