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嶼菩剛想抬手摸上去,下一秒就被瘋子道長毫不猶豫地拍開,“啪”的一聲在屋子內格外清晰,讓何本就受傷的手更為疼痛。
道長開始翻舊帳:“摸什麽摸,現在知道痛了,誰讓你跟我來綜藝?”
何嶼菩吸了口冷氣,有些無奈地指了指脖頸上被厲鬼留下的黑色標記:“嘶…師父,我這裡疼!”
道長在光滑的鏡面踉蹌了下,猛然湊近,幾乎要貼到何嶼菩身上去,語氣急迫慌張:“疼?哪裡疼,是這裡嗎!?”
他再次看向徒弟疲憊蒼白的臉,終於回想起來對方是為了救他,主動被鏡中怪拉進去的,於是用力地扇著自己巴掌:“都是我不好!我怎麽能把你帶進這個綜藝裡,你還這麽年輕!我真是個混帳!沒用的東西…!”
何嶼菩下意識地鉗住對方自扇巴掌的手,試圖阻止這個瘋子:“都過去了,沒必要。”
道長的愧疚消散得極快,漆黑的眼眸陡然凌厲凝重,情緒轉化的速度完全不像正常人,添了下乾扁的唇,伸手放在何嶼菩脖頸上的傷口。
他聲線又開始亢奮:“這是厲鬼標記,她想追你,消掉,現在必須得消掉,我不能讓你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何嶼菩沉默了下,簡單地安慰了下:“追我跟追殺我是兩回事,你冷靜冷靜,現在還沒到那種地步。”
原身的記憶中,道長是個教有威嚴的老者,有著憐憫眾生的慈善心,漆黑的眼眸總是凌厲而平靜,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說話顛三倒四,情緒起伏極大。
道長現在的行為邏輯跟語言邏輯,更像是被硬生生逼瘋,並且還被對方持續威脅著,精神徹底崩潰。
只可惜原身似乎失憶了,並沒有從進別墅到進入鏡中世界這期間的記憶,何嶼菩無從得知道長瘋掉的原因。
看來只能靠他自己尋找了。這個副本,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道長念咒的聲音響起:“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髒、玄冥。青龍白、虎,對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真,急急、如律令…!”①
他極力壓製著自己的不斷起伏的情緒,以及時不時抽搐的喉部肌肉,但說話依舊斷斷續續的,且嗓音一直在發抖,喘著粗氣。
何嶼菩也認識這個咒,是道教的八大神咒之意,起到身體潔淨邪穢、消除身業,安穩魂魄的作用。
但這咒被念成這個鬼樣子,還能起到對應的作用嗎?
脖頸上逐漸消退的痛覺給了他答案。
這個不僅生效了,還起到十成的作用,並沒有因為道長的斷斷續續而減少威力。
再加上道長的注意力從一開始就在他身上,即使是瘋了,但是基礎常識還是在的,不會不知道何嶼菩的頭髮現在被鏡子中的厲鬼拽著。
道長先選擇的是先阻斷他脖子上厲鬼給出的標記,而不是他被拽住的頭髮。
在瘋魔的情況下,仍能將輕重分得很清楚。
這何嶼菩清晰地感受到,道長與假道長實力的差距,對方比鏡中怪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他跟道長來著綜藝,也就只有半天時間而已,這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將這樣強悍的道長逼到精神徹底崩潰。
道長給他阻斷了厲鬼的標記,而後拿出身旁的桃木劍,毫無征兆地將被拽住的頭髮劈去,只不過劈的過程中,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下。
何嶼菩長睫一顫,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劍往自己的肩膀上劈來,以極快的速度側了下身子,躲過這一擊。
“晃鐺!”鏡子被劈開了裂痕。
何嶼菩頭皮發麻,身體僵硬了下,肩膀隱隱傳來虛幻的痛感,寒意順著腳裸攀爬而上,急促地吸了口氣。
他若有所指地點評了下,帶著點譴責的意味:“師父,力氣挺大。”
媽的,好不容易從鏡子兩個怪物手中逃出來,不到一分鍾就差點死在自己師父的手上。
道長看著斬下的一縷白發被厲鬼緩緩拖入鏡子中,眼神的情緒又極速地轉換了下,轉身就要繼續罵何嶼菩為什麽要跟他來綜藝。
然而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
這間這個漂亮的徒弟,緩緩地眨了下貓眸,臉色蒼白無力,情緒複雜地看著他手中的頭髮,身軀的肌肉緊繃到極致。
這是……傷心了?
發瘋後的道長對情緒的感知能力下降得極快,這才將何嶼菩的劫後余生誤判成傷心過度。
道長有些茫然地看著鏡子中被鏡中怪拽住的頭髮,又看了下何嶼菩斬斷得參差不齊的發尾。
說實話,他覺得這個發尾並沒有影響到徒弟的外貌,對方的外形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瑰麗的存在,凌亂的頭髮只會增點令人心碎的破碎感而已。
但見徒弟這麽傷心,又強忍著不敢發脾氣的模樣,道長還是有點愧疚:“沒事,就一小段頭髮,很快就會長出來。”
何嶼菩:“?”
他都差點被這人砍下肩膀,對方竟然隻關心頭髮?!
散盡天良!
但他的身份卡還是道長的徒弟,也不能說太重的話:“是啊,一段頭髮而已,權當送他了。”
師父額間泌出薄汗,瞳孔收縮又放大,情緒轉換的速度極快,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打算伸手摸摸他的頭,安慰一下。
何嶼菩掀了掀眼皮:“不然騙他在遊戲裡保護我這麽久,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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