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後的跑了徒弟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只是被突如起來的恐懼嚇到了,躲在假道長身後捂住心臟,急促地喘著氣。
假道長見他這幅虛弱的模樣,凌厲的眼神頓時弱了謝,有些心疼。
可能是他猜錯了吧。
何嶼菩纖長的白睫將眸中銳利的神色遮掩住,旁人看不見眼底的一掠而過深沉,仍以為這是個被嚇壞的美人道士。
他仔細地看著遠處的女鬼。
對方能輕易地被驅鬼符傷到,說明是剛死不久的鬼。
剛死不久……要麽是玩家,要麽就是重要的NPC。
但何嶼菩有個更為疑惑的地方,這個女鬼竟然能輕而易舉地擺脫驅鬼符的傷害,甚至是讓整屋子的怪物都聽從她的命令。
怎麽會這樣。
這個新生的惡鬼才是這個鏡中世界的主宰。
何嶼菩覺得這個猜想有些道理,如果鏡中怪才是鏡中世界的主宰,沒有理由打不過這群附屬在這個空間的小厲鬼們…等等!
何嶼菩忽然想起個可怖的事實。
他身前的假道長不是鏡中世界主宰的話,那也算上這個空間的附屬怪物,那就說明:
女鬼也能命令這個假道長。
何嶼菩後知後覺地抬眼看向面前的長者。
對方灰蒙乾癟的唇在微弱的紫光下,有些陰森瘮人,擁擠的五官分布在肥膩的面容上,神情渾濁。
——已經越來越不像人類了。
只有那雙漆黑的眼眸,還勉強存留了清醒的痕跡。
女鬼趴在地上,頭部硬生生扭轉了半圈,微笑地凝視著他,屋子內的氣息壓抑而沉重,死亡的可怖感在四處遊走。
她知道,面前這個人類必死無疑。
何嶼菩躲在假道長的身後,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義正詞嚴道:“你別囂張,不過區區一個厲鬼而已,就像吃掉兩個道士?”
女鬼:“哦。”
有道理,但你倒是從道士的身後走出來說啊:)
倒是何嶼菩有些訝異地看著女鬼。
這鬼竟然,有交流的能力?
女鬼喉嚨底處發出詭異聲響,身上黏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汙血形成血窪,像是不適應這個軀體。
她看著何嶼菩冷靜的模樣,倒是有些不安了,枯長的指甲直接掐入地面,被固定的微笑臉死死地瞪著對方。
她不耐地添了下唇角,似乎是察覺這個人類在藏拙,根本沒有展示出屬於自己的實力。
對方身上的衣服,倒是跟鏡子外那個死老頭一模一樣,理應會用方術。
但他好像,在鏡中世界沒怎麽用過。
鏡中怪的實力是跟現實的道士四六開,而鏡中怪也在她的管轄范圍內,會對這個年輕的道士出手。
即使是只有原來三分之二實力的師父,對上徒弟的話,也能輕而易舉地贏。
那為什麽這個貌美的道士不怕呢?
女鬼想不明白,她沒有半點眼白的純黑眼眸睜得欲裂,唇角勾著固定的弧度,驚悚詭異的微笑面孔戒備地看著這個人類。
步步朝著對方逼近。
何嶼菩深吸了口氣。
下一秒,他捏著假道長袖子的手微微顫抖,像貓眸一樣清澈溫潤的眼睛撩起,可憐巴巴地看著對方:“救救我。”
“她會殺了我的,我不想死。”
何嶼菩抵著頭,連呼吸都變輕了,像是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求人了:“師父。”
他見道長猶豫的神色,艱難道:“難道您要站在她那一邊嗎?她有那麽多的洋娃娃,而我只有您啊。”
【魅惑持續中……】
【指定對象(鏡中怪)理智值下降80%】
【鏡中怪理智值:20(相當於重度討好型人格,無論您說什麽,他都會相信。)】
道長年輕的時候跟厲鬼交手,落得被詛咒終身孤煞的結局,將身邊的人都克死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將要這麽孤獨地過下去,未曾想到能在寺廟前撿到個嬰兒。
這徒弟八字極重,是不會受到詛咒影響的存在,於是道長將他養在身邊二十多年,陪伴自己。
他什麽苦都舍不得讓這徒弟吃,也從來沒有讓對方為任何事情煩惱過。
如今見疼愛這麽多年的徒弟,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假道長閉了閉眼,根本就無法坐視不理,將他割舍出去。
…更何況這個徒弟,還是他從鏡子外抓進來陪伴自己的存在。
女鬼在旁:“……媽的綠茶。”
還以為是什麽狠角色呢。
[打感情牌也行啊,這算什麽法術攻擊??]
[奇怪,為什麽假道長會動搖,這不符合劇情吧?]
[符合,他還有三分多鍾才會徹底異化,現在還殘留著點人類思維,會心軟挺正常的,但異化之後的不好說了。]
[為什麽這個NPC的破局思路總是這麽怪哈哈哈!]
何嶼菩瞥了眼懸浮頁面的任務時間,已經過去十七分鍾了。
這個假道長身上的部分身體已經腐爛了,異化程度越來越明顯,怕是已經撐不了多久,就會失去人類思維成為女鬼的走狗。
何嶼菩看了眼不斷逼近的女鬼,又看了下正在將他們包圍起來的畸形洋娃娃,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決定:“師父幫我掩護一下,我去打開那個銀白色的鎖!”
他還沒等假道長回話,眼神沉了幾分,長腿一邁,立即往身後緊縮的大門跑去,完全不顧地上洋娃娃的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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