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看去的時候,手上的手電筒也跟著移動,紫光照在了老道長的身上,幾乎是同時,老道長將頭抬起來,漆黑的眼神越發襯得臉頰底色蒼白,有些可怖。
何嶼菩的心臟漏了一拍,暗道不好,握住的手電筒的手緊了緊,面上卻沒展現半分。
老道長上下打量了何嶼菩的手電筒,乾脆站了起來,松開了對小女鬼束縛,將她一腳踹到了櫃子旁,發出沉悶的聲響。
“手電筒關掉。”老道長舔了下乾癟的唇角,聲音沉沉,腔調帶著陰冷詭異。
老道長有些臃腫的身軀扭動著,緩步向何嶼菩走來,毫無高光的漆黑眼眸,就沒有從何嶼菩身上離開過,眼神詭異黏膩,帶著強勢的壓迫感。
何嶼菩額角泌出薄汗,克制不住地往後退,感受到了在這個副本中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有些懷疑地看著老道長,這人能用方術,就會不會是鬼怪邪祟,但此刻對方的行為神態全然不像一個正常人類。
要麽本身就是邪祟,要麽就是被鬼上身的……可是,這個道士的實力很強悍,得是多強的邪祟,才能寄生在對方身上。
但無論是哪種可能性,都不是何嶼菩想要的結果。
何嶼菩已經退無可退了,他身後是展示各種人偶娃娃的櫃子,被空調風吹起的仿真人類發絲佛在他臉上,有些微癢。
身後掠過一陣陰風。
一隻慘白的手從櫃子裡伸出,悄無聲息地往前探著,最後落在何嶼菩的肩膀上,像是冰冷毒蛇吐著信子,落在身上。
何嶼菩呼吸一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側過身子上開了,眼神與身後微笑的可怖面容對上,對方的視線緩緩地落在他的手電筒上。
何嶼菩根本來不及關掉手電筒,手電筒的重量猛然加重,帶著他的手往下墜,速度之快,幾乎是想把何嶼菩的手砸斷。
他當機立斷,將手電筒扔了出去,躲開櫃中鬼的襲擊。
但也是這一躲,直接拉進了他跟老道長的距離,對方揚起佛塵,像是手中拿著把利銳的寒劍,毫不猶豫地朝著何嶼菩衝過來。
何嶼菩寒毛直立,下意識想要側身躲開:“師父,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你徒弟!”
然而他根本側不了身,手腕跟腰肢被從櫃子裡伸出來慘白的雙手抓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佛塵帶著可怖的殺意越靠越近。
老道長根本不理會他是誰,像是中了邪一樣。
右側是鬼手將他的皮膚掐得快出血了,左側是老道長拿著佛塵襲來,何嶼菩毫不懷疑,下一秒就會被佛塵開膛破肚。
在這緊急的情況下,何嶼菩貝齒咬了下舌尖,手指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翻轉結印,狠狠地打在了道長的身上。
老道長悶哼一聲,唇角展露出極其怪異的微笑,灰蒙蒙的眼神死盯著他,殺意翻湧,忽略了被打中的痛覺依舊繼續衝來。
一瞬間,何嶼菩以為自己被老道長的佛塵殺了,心臟有些遲鈍地發疼,被馬尾毛掠過的地方隱隱作痛。
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
被降魔印打中的老道長毫發無損,反而是何嶼菩,身上被濺滿溫熱的血液,黏稠、腥臭,帶著少許惡心。
何嶼菩後知後覺地往後看去,只見櫃中的鬼,半個身子懸掛在櫥櫃上,頭顱被完全劈開,腦漿一滴一滴地往地上落下。
而那隻慘白的手,依舊搭在他肩上,帶著屍體特有的腐臭味,空洞的眼眸與何嶼菩對視。
何嶼菩心臟毫無征兆地空了一拍,整個人頓住,結印的手也隨之僵在原地。
這是……道士該有的實力麽?
好像有點太誇張了。
“結印,不止手勢得做對,還要看清楚怪物在哪裡。”
老道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用長者的教導的語調說道:“不是打出去就萬事大吉了。”
他的眼角微揚起,語氣中藏著幾乎不可察覺的玩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但何嶼菩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一時沒有察覺老道長的怪異之處。
他多余沒在臉上展露半分,抬頭向老道長,神情帶著晚輩特有的謙遜,以及對師父訓教時的恰到好處的畏懼:“是,師父。”
完全是一個懵懂徒弟的模樣。
何嶼菩心底疑惑,他的結印分明殺厲鬼的,而老道長受了他一擊之後,不僅毫發無損,甚至還能動用方術護他周全。
那只能說明,老道長起碼不是厲鬼。
但他也不覺得老道長是普通人類,對方身上的違和氣息實在是太嚴重了,舉手投足都像是個故意偽裝成正常人的動物。
更何況,剛才手電筒的紫光照到老道長時,有那麽一瞬間,對方身上的活氣全部消失了,像是具屍首,毫無生氣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何嶼菩。
怪瘮人……
何嶼菩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決定再試探老道長一次。
只見他拿起地上的手電筒,沒有立即關掉,而是假裝拿不穩,將紫色光線照在了遠處的小女鬼身上。
老道長根本來不及阻止,原本躺在血泊中的小女鬼被紫光照到,像是被打了點了開關,不停地抽搐著,四肢肆意扭曲,關節“吱吱”作響。
落在地上的精致頭顱裂起紅唇,像芭比娃娃一樣深邃的眼珠子僵硬地轉著,落在了師徒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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