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人還跟個沒事人似的,我行我素地做著孤僻的獨狼。
嵇蘭因越看越不順眼。
“也就是你好心。”嵇蘭因跟在後面絮絮叨叨地抱怨,“要是換個人,把他皮扒了都算輕的了。”
林和初問:“那你告訴我幹什麽?”
嵇蘭因卡住。
林和初沒指名道姓,但他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說什麽——既然那麽討厭顧白衣,為什麽看到荊一凡針對他的時候,又要告訴林和初?
因為他在猶豫。
雖然不喜歡顧白衣,但嵇蘭因同樣也不怎麽喜歡常霆那三個人,尤其是荊一凡。
顧白衣的黑歷史只有舉報林和初作弊這件事。
但荊一凡各種勢利眼的黑心做派可是數不勝數。
嵇蘭因一面想看他們狗咬狗,一面又覺得這事兒荊一凡做得很沒道理。
思來想去了一番,嵇蘭因難得靈光一現:“我這不是……這不是擔心萬一荊一凡憋個什麽壞水,到時候鍋扣到你頭上去了,豈不是很冤。”
林和初冷淡地扯了下嘴角:“也不是不可能。”
嵇蘭因先前看到荊一凡是往學校的西南角去了,那裡有學校最大的一片人工湖,再想到他抱出去的書包,兩人隱約意識到他想幹什麽。
但他們還是去遲了一步。
顧白衣的書包被扔進了湖裡,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泡往下沉,最近的湖心亭也夠不到。
一個生面孔的學生叫來了顧白衣,指著掉下去的書包叫他看。
他只是幫人傳話,聞言還好心地提醒一句:“要不去找學校的管理處幫忙撈一下吧。我記得對面有個專門撈東西的小船,不過現在可能還沒上班……”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聽噗通一聲。
顧白衣直接從亭子上跳了下去。
傳話的學生被嚇得呆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遊向湖心。
林和初和嵇蘭因站在人工湖的另一面,更來不及製止。
這會兒正是上課時間,周圍也不見其他人影。
嵇蘭因也呆住,還是林和初先反應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快去找老師!我去對面管理處!”
“啊……哦、哦。”嵇蘭因一驚,連忙轉身,邊跑邊忍不住回頭,險些被絆倒在地。
顧白衣對岸上的動靜一無所知。
他會游泳,心下著急便顧不得多想。
遊了十來米遠便夠了書包,一入手他臉色便一沉,包裡明顯還被額外塞了重物。
要是徹底沉下去,就很難再找到了。
還好他反應快。
往回遊的時候他心底松了一口氣,勾著書包的手不自覺地往下墜,冷冰冰的後怕慢慢湧現上來。
冰冷洶湧的湖水漸漸沒頂的恐懼與絕望,在記憶中早已淡卻,可身體似乎還記得。
他控制不住地顫抖,咬著牙撐著一口氣回到岸邊。
林和初剛叫來管理處的船工,遠遠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臉白得像紙,唇色也褪得一乾二淨,漆黑的頭髮凌亂黏在額頭與臉色。
好像深水之下,伺機將人拖進水底的水鬼。
林和初看出他在顫抖,然而那雙漆黑的眼眸卻冷得如同經年不化的寒冰,他竟無意識地縮了下手,不敢上前。
那份冷意並不針對他,本能的畏懼也一閃即逝。
林和初還是伸手準備去拉他:“你沒事吧?”
顧白衣避開他的手,先將濕漉漉的書包扔上岸,“咚”的一聲悶響,看得林和初臉色也是一變。
“沒事。”顧白衣的聲音有些嘶啞,但仍然溫溫吞吞得好像沒脾氣,“多謝。”
林和初有些不敢直視他,低頭看著書包,才勸道:“先回去換身衣服吧,下午還要上課。”
顧白衣搖了搖頭,問:“你們知道是誰扔的?”
林和初遲疑了一下,說:“有人看到荊一凡拿了你的書包……”
顧白衣問:“那個最矮的?”
林和初哽了一下:“對。”
顧白衣說:“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包。”
林和初沒來得及回答,顧白衣已經走向了先前那個傳話的人,聊了兩句話之後便轉身就走。
林和初莫名生出點不安的預感。
他看了看地上的包,猶豫了片刻,還是先跟船工道了謝請他回去,然後便站在原地等。
嵇蘭因給他發消息,說輔導員不在辦公室。
林和初按了按眉心,叫嵇蘭因先回來。
萬一一會兒打起來,起碼多個人拉架。
前後不到五分鍾的時間,顧白衣便拉著荊一凡回到了湖邊。
顧白衣還是一身的水。
本該是狼狽的模樣,看起來卻一點也不柔弱可憐,好像出鞘的鋒刃,迎面走來,只有別人回避的份。
荊一凡被拽著後衣領,好像死狗一樣被拖過來。
他已經有點害怕,卻又不覺得顧白衣真的敢對他做什麽,虛張聲勢地叫喊掙扎著。
顧白衣眉頭跳了跳。
林和初都看出他是有點不耐煩了。
然而把沒來得及勸,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顧白衣抬起了手,然後——
噗通。
荊一凡被扔進了水裡。
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林和初的衣擺和褲子。
然而這點涼意,遠遠抵不上一個大活人“飛”進水裡的場面衝擊來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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