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余和小師弟的神色也跟著動搖起來。
雖說顧白衣身手確實很厲害,但到底也還是肉體凡胎,萬一那些人真的喪心病狂用什麽手段——
張佑余當機立斷,直接伸手攔下了路邊的出租車。
小師弟跟小師妹也連忙擠上去:“師傅!麻煩你追上前面那輛黑車,就一二三四那個車牌!”
張佑余在一旁掏手機,劈裡啪啦地打字。
小師弟滿臉焦急:“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玩手機?”
小師妹湊過去問:“師兄你在搖人?”
張佑余搖搖頭,說:“我跟他男朋友說一聲,說不定他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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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衣暫時還不知道,自己在圍觀路人眼裡已經被“綁架”了。
雖然以對方強勢的態度來說,這種說法也大差不差。
但在樊家人眼裡,他們可能認為自己真的只是在邀請顧白衣去做客。
私家車開進了別墅區。
保鏢一左一右先下了車,然後“請”顧白衣進門。
別墅藏在一片樹影之間,隱蔽而不起眼,周遭幾乎看不見別的住宅。
進了大門,除了保鏢寸步不離以外,樊家只有兩個人在。
一個鬢邊花白的樊老爺子,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身體還很硬朗,手邊的木製拐杖更像是一種裝飾品。
看見顧白衣進門的瞬間,他便站起了身,生了不少皺紋的臉上硬擠出一絲微笑。
他竭力表現得和善,但骨子裡的高傲難以掩飾,結合在一起反倒顯得別扭。
旁邊站著的青年男人就是樊青陽。
戴著黑框眼鏡,相貌不算差,就是面容憔悴,顯得有些陰氣沉沉。
樊青陽也試著朝顧白衣微笑,但也只是嘴角抽搐了幾下,實在是擠不出來。
他隻好推了下眼鏡掩飾,然後低下了頭,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在他的視線掃過顧白衣的面容時,顧白衣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惡意——
樊青陽是真的很厭惡他。
甚至是憎恨他。
大約是看不起他,覺得他礙眼,偏偏又還要向他低頭討好,心底實在咽不下那口氣。
顧白衣微微揚了下眉,並未開口說什麽,連一聲招呼也沒打,只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非常安靜。
樓上沒有人。
大廳裡的擺設也很簡陋,角落裡滿是灰塵。
應該是專程為了“招待”他,才特意收拾出來的地方。
樊老爺子看起來心底同樣輕蔑且不屑。
但他想要跟顧白衣和解的心也是真實的。
所以雖然態度還有些高高在上,但起碼有在盡力表現出友善。
另一個人就沒有這樣的“誠心”。
就是不知道他意欲何為了。
看到顧白衣冷淡的反應,樊老爺子心下不喜,覺得他這樣的人著實不懂規矩,難怪會攛掇沈玄默乾出那麽不理智的事——
他在心底已經將這件事的責任全部推到了顧白衣的頭上。
但縱然心底再怎麽不滿,樊老爺子還是硬拉下老臉,主動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又言辭切切地說起樊沈兩家這麽多年合作下來,交情多麽深厚,樊家又給沈玄默帶來了多少好處。
他竭力掩飾了,但言語之間還是帶了幾分不自知地譴責。
好像都是顧白衣不懂事,才毀掉了這樣好的一樁關系。
樊青陽偶爾從旁補充兩句,倒是沒有表現出這樣的意思。
他只是單純地道歉,說自己是思想齷齪才誤會了顧白衣,但其實他不是有意的雲雲。
這兩人一唱一和,就好像把顧白衣架在火堆上烤。
換個人站在這裡,只怕是要坐立難安左右為難,憋著氣又發不出來了。
但顧白衣面色如常,對那些話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大部分精力都在確認這棟房子裡面到底有多少人。
明面上三個保鏢,暗處還藏著三個保鏢。
除此以外就確實只有樊老爺子和樊青陽兩人在場。
樊老爺子不知道說到了哪裡,口乾舌燥之下忍不住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水,抬頭看到明顯在走神的顧白衣,頓時氣到胸口都有些發堵。
他咳嗽了幾聲,順了順氣,才勉強壓著怒意,盡力裝作和藹地問:“小顧,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嗯?”顧白衣終於轉回頭看向他,眨了下眼睛,一臉無辜地說,“抱歉,我沒聽見。”
“你——”樊老爺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您身體好像不太好,還是不要摻和這件事了。”顧白衣說著,就將視線轉向樊青陽,問道,“你就是樊青陽?”
樊青陽點了點頭:“是。之前的事是我唐突——”
他還準備繼續說些道歉的話。
顧白衣朝他招了下手:“你能過來一下嗎?”
樊青陽遲疑了一下,看了眼離得很近的保鏢,還是點點頭,往顧白衣面前走近了幾步。
保鏢會意地跟在他身後,在不遠處才停下。
顧白衣語氣很溫柔,甚至沒有半點壓抑怒火的跡象。
這也是讓他看起來毫無威脅力的原因之一。
——大概就是那種依附強權者膽小又懦弱的菟絲花。
就連保鏢都閃過這樣的念頭。
顧白衣溫聲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來見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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