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玄默的視線掃過來,他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然後本能地朝他投去一個討好的笑容。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他顫抖著聲音,細聲細語地撇清關系,“是樊哥、都是樊哥讓我找點人教訓一下顧白衣,錢都是他給的,跟我沒關系啊……”
沈玄默沒接他的話,轉頭去問門口那幾個壯漢打手:“他提了什麽要求?”
壯漢抬起一點頭,有點忐忑地瞄了一眼顧白衣。
顧白衣微微頷了下首:“說吧。”
幾人互相對視了兩眼,最後終於有人開口,聲音格外謹慎。
“那邊那個人找到我們,說讓我們教訓一個姓顧的小白臉。”
顧白衣給了他們一個眼神,示意他們繼續說。
幾個壯漢把頭低下去,語速加快了一些:“他說到時候帶我們去到一個地方守著,等他的指令就把人綁了教訓一頓,一定要想辦法毀了他的容,最好嗓子也弄啞了,把腿廢了,最後直接把人弄走——”
領頭的那個抬頭看了眼顧白衣,又驚懼地低下頭,開始有些吞吞吐吐。
“他說,那個小白臉沒權沒勢沒爹沒娘就是……就是靠一張臉勾了男人,只要那張臉沒了,再把他弄到什麽山裡別再出來,以後也不會有人給他出頭的。”
顧白衣揚了下眉:“你們就直接答應了?”
領頭的連忙辯解:“沒、沒!我們就答應幫忙教訓一下恐嚇一下……我們不乾拐賣人口這回事,而且又不能真把人弄死,大活人總能自己再跑回來……他們就說要自己另外找人。”
其實是因為錢給得不夠。
但這次的苦主是曾經把他們按在地上錘過的大佬,當初一頓胖揍出來的心理陰影都還沒消,哪敢承認自己膽大包天到什麽都敢乾。
要不是人證物證俱全,他都想直接矢口否認自己接過這單生意。
這會兒他們想要減輕身上的罪責,只能拚了命地把鍋往雇主身上甩。
蔣少爺還在裝可憐,眼淚汪汪地直搖頭,連聲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我指示的,我只是傳話的……”
也就是欺負樊青陽這會兒說不出話來。
打手已經看出來樊青陽肯定討不了好了,便開始咬起蔣少爺:“大哥你別信他的,這小子心黑著呢!什麽毀容什麽拐走都是他出的主意!他還給我們出主意讓我們去買硫酸,還暗示我們要是看得上那個小、咳咳咳,那什麽…… 他還讓我們多拍點照片和視頻,這樣以後就有把柄在手……”
旁邊的人小聲補充:“我還好奇問過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他說就是看人家不爽。我覺得他就是嫉妒人家。”
沈玄默的臉色越發沉鬱。
蔣少爺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卻已經說不出什麽辯解的話,只能流著眼淚拚命搖頭。
沈玄默很想上去踹他兩腳,但看他這副模樣又晦氣得很。
“他付錢了嗎?”沈玄默問道。
那幾個打手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小聲回答:“付了定金。”
沈玄默瞥了他們一眼:“既然拿了錢就該辦事,怎麽好半途而廢?”
幾人微微一滯,一個個用疑問的眼神看向他。
“他怎麽說的,你們就怎麽做。”沈玄默伸手指了下牆角的蔣少爺,“——明白了嗎?”
明白了。
把“教訓”對象換成雇主而已。
幾人面面相覷了片刻。
這事兒說起來有點不道德——拿了雇主的錢反過去教訓雇主。
但他們更不敢得罪顧白衣。
“還是說,你們現在就想直接帶著他去警局投案自首,或者——”沈玄默的聲音陡然一冷,“想徹底從寧城消失?”
冷冽的聲音聽得幾人心頭一顫。
他們遲疑了一下,都抬頭去看領頭的老大。
領頭的偷瞄了一眼顧白衣,見他神情淡淡,但既然沒開口製止,那就是默許。
他咬了咬牙,點頭:“我們明白了——我們已經好好完成委托。”
迫人的低氣壓陡然一松。
幾人忙不迭地起身,因為跪得太重膝蓋發酸,有兩個人控制不住踉蹌了一下。
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動作。
走在最前面的壯漢衝到牆角,一把拉起蔣少爺的胳膊,好像提著一隻瘦弱的小雞崽似的,將他提起來往外拖。
蔣少爺拚命掙扎著,卻無法撼動對方分毫,只能嗚嗚咽咽地喊著救命。
打手聽得眉頭直皺,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團用過的紙巾,往他嘴裡一塞,瞬間清淨了許多。
他們動作飛快,好像屁股後面有猛獸在追,恨不得立刻就能飛出幾十裡遠。
然而剛跨出大門門檻,一抬頭就看到了趙桑實。
幾人又是一僵。
趙桑實這張臉,就算化成灰他們也認識。
雖然並不直接在趙桑實手底下討生活,但他們也知道這位大佬才是他們最惹不起的對象——
顧白衣也許能一腳將他們踢廢。
但趙桑實能讓他們真正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眼下幾位大佬都聚到一塊,幾名打手冷汗瞬間飆了出來。
好在趙桑實並沒有為難他們。
他此刻看起來甚至十分的和顏悅色,饒有興致地站在門口旁觀看戲,就差掏出一把瓜子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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