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衣看了她一眼,語氣依然溫柔,卻很堅定地反駁:“我什麽也沒有做,也並不是要去拯救他——”
那樣的想法太過於傲慢了。
顧白衣咽下這句稍顯尖銳的評價,溫聲說道:“我只是喜歡他。”也愛他。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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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最後一周,是在斷斷續續的陣雨之中過去的。
不知何時就突然降臨的暴雨,讓出行都變得麻煩起來,即便帶上傘,也免不了被澆個透心涼的感覺。
好在顧白衣暫時不用出門。
自從攢到買禮物的錢,顧白衣就辭掉了武館的兼職,時間上便自由了許多。
有幾個跟顧白衣混熟了的師兄弟在群裡哀嚎著說想念他,但其實就是羨慕嫉妒恨他不用冒雨上班。
他們雖然很熱愛武術,但沒有人喜歡上班。
跟他們在群裡插科打諢了幾句之後,顧白衣也不由地反思了一下,最近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是不是有點太頹廢了——
當然他也沒有丟下日常的訓練。
莊園裡空房間很多,他們平時住的這棟住宅裡就有專門的健身房,位置很寬敞。
顧白衣平時做些基礎訓練對位置和空間都沒有太大的要求,下雨下雪出不了門的時候,健身房裡的空間和器材完全夠用。
不過沈玄默聽說前世顧家就是武學世家,而顧白衣也是真的從小練武之後,倒是陸陸續續給他添置了不少東西。
普通的健身房都快改成專業的武館了。
練武的日常訓練對於顧白衣來說,幾乎就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但做完這些以後,平時似乎也確實沒什麽事可做。
書房裡的書感興趣的基本上都翻完了,電視劇倒是都很新鮮,但放在網站首頁推薦的大多都是些浮誇的偶像劇,顧白衣看著容易睡著。
沈玄默晚上下班回來,就看到顧白衣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動物世界。
電視上正在播放企鵝孵蛋的片段。
外面的雨還沒有停,也可能是又突然下了一場大雨,沈玄默的發尾和一邊的肩膀上都沾著幾分水汽。
顧白衣提醒他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沈玄默先將手裡拎著的糕點放到茶幾上——這一袋點心倒是一點都沒濕,他俯身跟顧白衣討了個吻,然後才上了樓。
很快洗完澡再下樓的時候,顧白衣幫他熱了點綠豆粥當宵夜,然後反坐在凳子上繼續看電視。
在電視裡海鷗聒噪的背景音裡,顧白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感覺最近有點太頹廢了。
沈玄默問他:“在家待著無聊?”
顧白衣想了想,搖了搖頭:“下雨下得太久了。”
他去年來的時候已經是秋季,印象裡沒有這麽多雨水。
沒想到到了八月底,反倒迎來了漫長的雨季。
盛夏的雨季濕熱沉悶且黏膩,顧白衣以前沒覺得自己有多討厭雨季,經歷過寧城這幾天毫無規律的陣雨,他偶爾也開始覺得煩躁起來。
這種感覺很難用無聊或者寂寞之類的詞去形容,因為顧白衣既不是真無聊,也沒有感覺到寂寞。
來這裡之後,他也交到了不少朋友,真想要出去玩放松心情,只要他喊一聲,就算天生下冰雹也有的是人願意陪他出門。
那種煩躁的感覺更像是生活裡普普通通的煩惱。
就像是學校門口小賣部常買的東西突然漲價,排了一個小時的隊卻恰好錯過最後一份食物,期待了許久的旅行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打斷……
差不多就是這種程度的煩惱。
沈玄默忽的問他:“要不要去海邊?”
顧白衣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什麽時候?”
沈玄默說:“明天或者後天。如果你想的話,現在也可以。”
顧白衣遲疑了一下:“那你的工作?”
沈玄默說:“最近沒什麽要緊的事,而且有元以言他們在。”
顧白衣連電視也顧不上看了,起身就往樓上跑:“我去收拾東西!”
顧白衣曾經被嵇蘭因發來的海邊照片吸引過,暑假剛開始的時候,嵇蘭因也邀請過室友去他家裡玩,可以順便看海。
但在查過他那裡的日常氣候以及遊客密集度之後,室友們都不約而同地拒絕了他。
顧白衣和沈玄默都不想在密集的人群裡面擠來擠去。
在顧白衣收拾行李的時候,沈玄默在樓下對著地圖搜查旅遊攻略,最後決定往北邊走,鄰省交界處的某個城市,自駕開車三個多小時。
據說海邊的日出很漂亮,所以沈玄默第二天去公司安排了一下工作,下午補拉著顧白衣補了會兒覺,然後凌晨的時候開車出發。
默默無聞的海濱小城,路上的行人與車輛都寥寥無幾。
也可能是時間太早了。
駛入臨近海岸線的那條公路上時,他們看見海天交界的地方亮起一點橙色的光。
他們隨便找了個能停車的地方停下來,等著太陽升起來。
陽光穿透雲層,在海面上撒下粼粼的光。
天地廣闊無際,從黑夜一點點湧入白晝,宛如經歷一場宏大的新生。
可惜雲層厚重,朝陽只在冒頭的刹那顯出過一點輪廓,隨即就好像害羞似的在雲層後面躲躲閃閃。
大概都算不上是看過了一場日出。
但顧白衣仍然覺得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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