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被萬秋忌憚的理由。
楚建樹對於這個孩子一直以來都極其克制的情緒,在聽到這一聲軟糯的呢喃的時候,終於傾瀉出了一絲未能隱藏的疼惜。
楚建樹上前了一步,靠近了萬秋和楊瀟雨。
他們的距離極近,楚建樹看到了萬秋微微從楊瀟雨的發絲中抬起頭。
這不是因為他的靠近而害怕的退縮,而是在對他的行為作出反應,也僅僅是一個靠近他的趨勢罷了。
楚建樹張開了雙手:“讓爸爸抱抱。”
楊瀟雨明顯吃驚的神色被楚建樹捕捉,他當然也清楚自己不會說這樣的話。
可膽小的鳥雀,先悄悄的啄了他的指尖。
楚建樹從楊瀟雨的手中接過了萬秋。
這一時間好像一切都重新回歸到了曾經萬秋還是柔軟奶團子的時候,他從妻子的手裡接過未曾丟失的孩子。
小小的,柔軟的。
從這一刻,曾經這個孩子停滯的時間,重新在他的身邊流動,一點一點成長成現在的萬秋。
萬秋是個男孩子,即便楊瀟雨說很輕,楚建樹卻依稀在雙手中悄悄的構建模擬了萬秋可能的重量。
當不熟悉被擁抱的萬秋張開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貼近他的懷抱的時候,楚建樹仿佛擁抱了雲朵。
萬秋的體重太輕了,少年的身體尚且沒能長的更加硬朗,攀附在他的肩頭,瘦弱的腰一隻手環住綽綽有余。
脆弱的、柔軟的、膽小的,卻無比真實的存在著。
楚建樹卻沉思著,他們需要用多久,才能看到這個孩子重新恢復健康的模樣呢。
萬秋趴在楚建樹的懷中,有些茫然。
楚建樹的身高很高,身體也很健壯,肩膀寬闊,穩穩當當的,似乎怎麽都不會摔下去。
被楊瀟雨擁抱的時候,萬秋沒有如此大的區別感覺。
原來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嗎?
楊瀟雨的懷抱,宛若棉花軟糖,柔軟彈性,帶著香甜的氣息。
而楚建樹的懷抱,更像是薄荷硬糖,夾雜著幾分清冽,卻很堅韌、牢固、踏實。
萬秋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麽叫男女之分,可是在擁抱之下,一直以來都不曾注意過的性別,逐漸的在萬秋的觀念中有了小小的鋪墊。
靠近的兩個人溫度的傳遞,對萬秋而言都是極其新奇的體驗。
抱著楚建樹的脖頸,萬秋想埋入楚建樹的發絲,卻才反應過來楚建樹沒有長頭髮。
他睜開眼睛,剛剛好對上了在楚建樹的身後,安靜的楚憶歸。
他的朋友、弟弟,楚憶歸跟在距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
楚憶歸從離開醫院大廳,陽光驟然照耀在幾人身上的時候,萬秋看到楚憶歸因為太陽光的驟然照耀,而微微眯起眼睛。
他的神色平淡,在陽光的照耀下宛若透明,他的眼睛即便被太陽的光芒浸染,卻仿佛照耀不到黑色的瞳孔深處。
楚憶歸注意到了萬秋的視線,他對萬秋露出了微笑。
依舊沒有任何‘高興’的痕跡。
萬秋悄悄的越過楚建樹的肩膀,對著楚憶歸伸出了手。
纖細的手指在陽光的照耀下甚至都無法很好的在地面上留下清晰的影子,可卻有一道凝實的手指勾住了那細弱的手指,黑色的影子輕輕的交纏碰撞,像是在陽光之下留下的小秘密。
觸碰一觸及分。
在萬秋被放到地面上站穩的時候,神智還沒回神。
被楚建樹的身影所遮擋,他完全看不到楚憶歸了。
“怎麽發起呆來了?”楊瀟雨看到萬秋呆滯的表情,隻覺得真的可愛極了,捏了捏萬秋的臉頰,推了推萬秋,“寶貝坐車,去車裡。”
萬秋回頭看車。
車在太陽光下漆黑低調的純色,可在萬秋的眼中卻亮晶晶的。
萬秋坐在了車內,車內飄著淺淺的淡香,是萬秋喜歡的甜甜的水果味。
柔軟的、毛茸茸的坐墊,很舒服,萬秋的手指沒入到坐墊的軟毛上,細膩的手感如同撫摸了幼貓的肚子毛。
曾經媽媽花了很多錢買回來的那條很愛惜的毛毯都不如它。
萬秋即便坐車的次數屈指可數,也覺得車內非常的寬敞乾淨。
萬秋無意識的收攏手腳,本能的擔憂會不會弄髒了這麽漂亮的車內飾。
即便他現在很乾淨。
楊瀟雨讓楚憶歸坐在了前座,看著要繞到車輛另外一邊的楚建樹,突然說道:“我給萬秋說的,不是‘爸爸,抱’。”
楚建樹打開車門,抬眸去看楊瀟雨。
“我說的是‘爸爸想抱抱你’。”楊瀟雨把沒說的話說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楚建樹什麽都沒有回答,安靜的坐進了車內。
只是沒有直接看萬秋,而是看向了車窗。
可白日的車窗上,倒映不出萬秋的影子。
前方的司機回過頭,對萬秋微笑。
“你好,萬秋。”男人對萬秋的笑容很和善,有淺淺的‘高興’在陌生的男人身上蕩漾,“我叫宋文秋,你可以叫我宋叔叔,我是你爸爸的秘書。”
“宋叔叔好。”萬秋不知道秘書的含義是什麽,聽過,卻忘記了,似乎不是他能用到的詞匯。
宋文秋見到其他人都上了車,淺笑道:“我和你也爸爸是朋友呢,我們名字裡都有一個秋,也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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