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憶歸站在不遠處,看著重新去翻找垃圾桶的萬秋。
“哥哥他只是不聰明,卻有感情。”楚憶歸也清楚,楚建樹的擔憂是正確的。
萬秋對寧巧珍和寧海依賴、信任,強行拆散後,萬秋會信任真正的家人,卻也會對寧海和寧巧珍保留著真摯的情感。
但是現在雖然不能將萬秋立刻帶回去,卻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楚憶歸說:“媽媽,也許你可以直接告訴哥哥,你是他的親生母親。”
“可是我昨天……”楊瀟雨期待的第一次見面卻被自己的暴脾氣給毀了,現在也很後悔。
“沒關系,媽媽,哥哥很單純。”
楚憶歸看到那個瘦弱的人,在昏暗狹窄的租房中,渺小、安靜、沉默。
他做不到自己認為可以做到的無動於衷。
萬秋應該被更溫柔的氣味所填滿,可以是太陽、草木、清水的味道,而不是潮濕的床單、混雜的食物、腐朽的木板、劣質的肥皂的味道。
“哥哥會相信你的話的,只要你認真的告訴他。”楚憶歸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的。
可楚憶歸卻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平靜。
楚憶歸主動近距離接觸萬秋,想知道萬秋的思維、習慣、性格,卻看到了一張白紙。
萬秋是一個空殼,他並不具備一個正常人擁有繽紛的思想。
楊瀟雨在沉默。
楊瀟雨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楚建樹點點頭。
作為父母的他們,真的是一分鍾都不想再看著自己的兒子為那個沒有血緣和溫情的冷漠牢籠做任何事。
可他們看到了饑餓、困苦、傷痕,卻看不到怨懟、怒意、憤恨,因此手足無措,無能為力。
“憶歸,給媽媽一點和萬秋相處的時間。”楊瀟雨輕歎了口氣,說。
“我走了,再見。”
在萬秋將一個快遞紙殼拆開放好的時候,頭頂傳來了楚憶歸的聲音。
他抬起頭,看到的是楚憶歸轉身離開的背影。
走了嗎?
萬秋眨眨眼睛。
他的朋友大氣,聰明,又很帥氣。
在這麽多路人之中,只有楚憶歸最顯眼。
直到楚憶歸消失在拐角處,萬秋才回過頭拖著自己的小拉車,繼續順著習慣的線路方向前進。
在萬秋的迎面而來的學生,萬秋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對方手中的瓶子。
第二個注意的,是對方叫了自己的名字。
“哇,是萬秋,今天又在撿垃圾?”
幾個男女同學站在一起,在萬秋的面前。
他們相互是同學是朋友,是萬秋的同學,不是萬秋的朋友。
楊瀟雨對著一旁的櫥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邁開長腿走向她的孩子的方向,速度很快,踩著期待和愉悅。
遠遠就看到了萬秋仰著頭,在一群身高體壯發育良好的少年少女面前,格外嬌小。
“這是誰啊?”萬秋不熟悉的,其他班級的同學問道。
“我們班同學,是個傻子,老看到他在附近撿垃圾了。”
楊瀟雨距離近了,聽到幾個人聊天的聲音。
“你還有傻子同學?”有女生笑道,“難怪長得很奇怪。”
“他腦子有問題,你不信你把你手裡的瓶子給他,讓他把你的飲料喝了,他保準喝。”萬秋的同學笑道。
然而女生嫌棄的抱著自己的飲料瓶:“那不是就間接接吻了嗎?我才不要和傻子間接接吻。”
萬秋站在幾個學生的面前,幾乎是將萬秋包圍在中間,萬秋沒辦法離開。
萬秋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想要他做什麽,好像什麽也不想讓他做,卻也不想讓他走。
萬秋倒退了一步,想要離開,卻突然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好像在哪裡聞到過的,很獨特的香氣,柔和的包裹了萬秋,如同用這樣的味道將他劃入了某個范圍之中。
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女人。
女人很高,再加上穿著高跟鞋,看上去更是高了。
紅色豔麗長裙和長卷發,更是讓女人有著不同於普通人的氣質,豔麗的妝容下更是顯得女人盛氣凌人。
女人冷冽的目光在幾個學生的臉上掃過。
年幼的小學生無法和氣勢強大的成年人抗衡,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一隻手攬過了萬秋的肩膀,帶著萬秋直接穿過了一群小學生。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工夫和沒禮貌的臭小子們耗時間。
楊瀟雨的臉色不好,她知道萬秋在家裡不好,也想過萬秋可能在學校也未必會好。
小學生們沒有多說,可字裡行間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讓敏銳的成年人察覺到異常。
這些欺負自己孩子的家夥,她不報復回去那不是她的個性。
要報復也很簡單。
只要隨便讓新聞曝光一些在學校裡的小事就足夠了。
在這方面她的資源可是數不勝數,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楊瀟雨偏頭去看萬秋,剛好對上萬秋抬頭看她的目光。
楊瀟雨面色一僵,收斂脾氣,露出一個溫婉和煦的笑容。
這次沒有強硬的拉扯、怒吼,萬秋安靜的跟在楊瀟雨的身邊。
他和女人距離很近,女人身上好聞的香氣一直未曾散去。
他認識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昨天掀起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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