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或許萬秋不會理解,也無法猜透這顫抖是因為什麽。
“可以當做我們的秘密嗎?”萬秋問道。
“好。”
楚憶歸的同意,給了萬秋勇氣。
萬秋也很遲疑。
對於死前的記憶,萬秋其實記得的非常的模糊。
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是在黑暗,在疼痛,在蜷縮著。
混亂的記憶,亂七八糟的感官,萬秋甚至都想不起來那到底是什麽樣的死前。
他唯一記得最清楚的就只有最後的白色的冰冷的雪,和一望無際的擁有著燦爛的星星的黑色的天空。
“我是怪物。”萬秋喃喃道,似乎是在回憶著,想要回憶起那段記憶,“我好像,不是人類的樣子,不是正常人類的樣子。”
萬秋還記得曾經觸碰自己的手感。
“我的肋骨在外面,背後……好像有突出來的骨頭,一直咯的很疼。”
萬秋連自己都不知道前世的他到底是什麽模樣,他沒有照鏡子的記憶。
“我的骨節很大,好像都是骨頭,我好像……沒有肉?”
楚憶歸聽著萬秋斷斷續續的複述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微微皺起眉頭。
這些話,聽上去像是萬秋對自己的自述。
可是即便是萬秋剛剛到楚家的最瘦弱的時期,也並不會呈現那樣過於病態的身體。
“我大概是怪物。”萬秋很認真的說道,“我聽到很多人,都說我是怪物。”
楚憶歸在思索。
無法理解萬秋的話。
是心理因素嗎?
曾經有人對萬秋說過他像是怪物,所以一直都潛移默化著將自己對自己的印象向著怪物化發展嗎?
萬秋的話很混亂,他似乎對這個概念也非常的模糊。
在楚憶歸思索之中,萬秋卻問了他想要知道的問題:“為什麽弟弟,會在被領養之後退回來呢?”
這一刻,楚憶歸所有的思索戛然而止。
即便知道這麽長的時間,萬秋肯定會知道某些事。
他也不曾刻意的隱瞞過,而萬秋也細心的發現了,在意了。
“我以為哥哥不會注意到這件事。”
萬秋應該注意紅色的燈籠,漂亮的窗花,彩色的福字,他們一起在福利院中製作的彩帶等等。
“我很注意弟弟的事。”萬秋喃喃道。
“嗯。”楚憶歸閉上了雙眼,思考著如何回答萬秋的疑惑。
“很難過嗎?”萬秋卻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沒有。”楚憶歸並不是在逞強,也不是在欺騙,而是回報給萬秋同等的真實,“我理解他們的做法。”
“現在也不難過嗎?”萬秋問道。
“是的,哥哥,我並不難過。”楚憶歸回答。
“嗯。”
楚憶歸仿佛聽到了萬秋松了口氣,淺淺的,像是貓咪的歎息一般。
“哥哥很好奇我被送回去的理由嗎?”
楚憶歸想要告訴的萬秋更詳細的事,可現在的萬秋或許不能理解。
“不。”
然而,萬秋的突然否定讓楚憶歸一愣。
萬秋大抵是已經困倦了,昏昏沉沉的,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只是……怕弟弟……傷心……”
萬秋最後的話音,迷迷糊糊的,甚至連話都說不全了。
支支吾吾的,最終完全陷入了沉睡。
楚憶歸很熟悉萬秋睡眠的聲音。
萬秋總是很快就能入睡了。
聽著萬秋細細的呼吸聲,對楚憶歸而言,倒是比睡前故事要更加的催眠了。
楚憶歸無意識的放松了全身,在萬秋的身邊。
在聽到萬秋詢問他的那一刻的緊繃仿佛都只是幻影。
直到入睡,楚憶歸都沒有再思考任何混亂的,更複雜的事。
就這樣簡單的陷入了安眠中。
——
楚建樹和楊瀟雨因為很在意‘怪物’這個詞匯的出處,私下裡詢問了楚憶歸。
而楚憶歸給出的答案是曾經發生的事,而不是現在發生的。
雖然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可楚憶歸也不會強迫萬秋去想起不好的事。
楊瀟雨雖然憤怒,可對於曾經欺負萬秋的人,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去找到了。
“人的惡意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楊瀟雨揉著眉頭。
她名下的娛樂產業,每天要面對的黑子數不勝數,真的沒辦法一個一個全部管過來。
就算是現在紅極一時的現象級歌手楚章,都聚集了一大批黑粉。
“確保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就夠了。”楚建樹說道。
楚建樹和楊瀟雨並不是對萬秋這一次的福利院之行一無所知,一直都有跟在兩人身邊的人在匯報,但是也不能事無巨細。
但是至少他們能知道萬秋在福利院這段時間似乎過的……
還挺高興的。
自從萬秋拒絕了燕華到現在,一直都不能再好好理解萬秋的內心想法,楚家的人多少都是有些急切的。
如同渾水摸魚一般,小心翼翼的對待著萬秋。
福利院的孩子往往都會比同齡的孩子更懂事,也懂得表現自己。
往往能重新被收養到一個更好的家庭裡,有獨屬於自己的爸爸媽媽是他們的夢想。
在這樣的環境下萬秋也多少能感受到一些被捧著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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