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向低著頭的林駱,寧煜問大夫:“林姑娘沒什麽大事吧?”
大夫這才驚訝道:“你們認識啊?”
寧煜笑著道:“她是我鄰居。”
大夫點頭:“她怎麽總是一個人來啊?你看這肚子都大了,就不要亂跑了,這城裡人雜,可不安全。”
寧煜笑著應他:“好,我知道了。”
大夫說:“你知道沒用啊,得她的家人知道。”
寧煜看了一眼林駱,見他低著頭,神色窘迫,便道:“我會傳達的,謝謝大夫。多少錢?”
大夫把三服藥遞給寧煜:“林姑娘已經給了錢了。”
寧煜拿過之後道謝:“那麻煩您了。”
大夫擺手:“寧公子客氣。”
溫文爾雅,知禮數,寧煜是個看上去就讓人很舒服的人,他的人緣在這附近好地過分。
基本上街上買賣的人,都認識他一樣,這讓林駱感覺到窘迫,他和寧煜走在一起,總感覺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低著頭,把頭巾扯來,遮住自己的臉。
寧煜在前面的布店裡,定製了幾套冬天用的被褥和衣裳,等下個逢集日來拿。
今天就隨便買了一點吃的東西,大米蔬菜之類的。
見林駱隻抓了藥,他問林駱:“小駱,要不要買點日常用品之類的?”
林駱搖頭:“不用了,我還有,都有……”
他的聲音變小了,沒有了往常的張牙舞爪,反而帶上了一點少年獨有的嬌怯和靦腆。
這樣的林洛洛,他是沒見過的。
挑了挑唇角,寧煜說:“也行,那下次我來城裡的時候,你需要什麽,告訴我,我幫你帶回去。”
寧煜這人對他是真的沒得說啊,尤其是在他孤苦無依的時候,他就像一束光,突然照進了林駱的生活裡。
這種感覺讓他像在黑暗裡看到光亮,又像在一片汪洋裡,突然看到了救命稻草。
但他知道,不可能。
寧煜以為他是女的,但他不是,而且沒有勇氣跟寧煜坦白。
這種落差讓林駱心裡好難受啊,他不太想和寧煜接觸,怕自己陷進去。
不屬於他的溫柔,他還是不要了。
他突然從寧煜手裡拿過自己的藥,頭也不回地走了。
獨留寧煜一個人,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又怎麽了?
好端端地,怎麽又生氣了?
這人的脾氣,他還真是摸不準啊。
但還是邁開步子跟上。
林駱越想越難受,這種難受來自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他懷孕兩三個月的時候沒有孕吐,結果這五、六個月了,竟然開始孕吐了。
匆忙出了城,跑到路邊蹲下就開始乾嘔,他什麽都沒吃,吐出來的都是黃水。
也不知道是被孕吐折磨的,還是想到了寧煜,他開始蹲在路邊哭。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越掉越多。
正哭著,有人遞了手帕給他,林駱假裝繼續吐,一邊吐一邊偷偷地擦了眼淚,這才起身朝著寧煜看了一眼。
笑地有點難看:“抱歉,太難受了,孕吐。”
寧煜低眼看著他半天,伸手拿手帕幫他擦了擦唇角,林駱驚覺地後退,盯著寧煜的眼睛,搖頭:“你別對我這麽好。”
謝無妄也對他好,可他卻沒有這種感覺,可能那時候在無極劍宗的時候,他什麽都不需要吧,所以謝無妄對他的好,他並不覺得多讓他感動。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在最無助最需要關懷的時候,寧煜無條件地對他好,什麽都為他著想,這讓林駱受不了 。
他一邊後退一邊搖頭,眼淚撲簌簌從眼底滾落:“別對我這麽好,我不要。”
他說完,轉身腳下生風似的,往回家的方向跑去了。
寧煜站在那裡愣住,是他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了麽?
他怎麽好端端地哭成那樣?
男人神色凝住,跟上他的腳步。
林駱一路跑回家,回去之後把大門拴了,將房門關緊,一個人靠在門上,坐在地上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這麽矯情,可能是因為君野給了他委屈,也可能知道寧煜和他沒可能,所以哭。
人啊,真的很奇怪。
林駱這樣想著,他確實莫名其妙,寧煜沒做錯什麽,卻還要承受他給的臉色,是個人都受不了吧,希望寧煜能看清他的本質,他不是什麽好人。
哭地有點久,飯也沒吃。
感覺都要虛脫了,起來喝了杯水,隻得出門去洗菜做飯。
他平時打水都是去隔壁寧煜家,寧煜家裡有井,他家沒有,不去寧煜家取水,就得去河裡提水。
河裡距離村口還比較遠,但為了避免看到寧煜,林駱還是準備去河裡提水。
但是門一打開,發現門口放著幾斤大米,和一些新鮮的蔬菜。
林駱看著那些東西,薄唇微微動了動,還是放下水桶,給寧煜送回去了,放到了門口。
剛要走,寧煜的母親姚氏出來了,看到他的影子,叫了一聲:“小駱姑娘,你拿回去啊,那些是送你的,你又送回來了。”
林駱不好意思地看向她:“阿姨,謝謝,我家還有,不用了。”
姚氏出來,將那些大米和蔬菜又提起來往林駱家走:“你一個孕婦,要吃點好的,雖說我們家買不起肉,但蔬菜還是很多的,你就拿進去,別傷了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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