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月亮已經被烏雲遮住了,整個海島都籠罩在一層陰測測的黑暗裡。
於洲睜大眼睛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哪裡有月色。
他沒有拒絕,而是披著毯子下了床,挽著玉曇的腰走到了窗邊。
玉曇打開了窗子,海島上的冷風灌了進來,帶著海水的鹹濕氣息,他握住於洲的手,一雙蜜色的眼眸凝視著於洲的側臉:“你願意陪我一起跳下去嗎?”
於洲點點頭:“那我數三個數,數到三的時候我就牽著你的手一起跳下去。”
“3,2,1。”
最後一個數字數完,於洲果真牽著玉曇的手縱身一躍,從陽台的窗戶跳了下去。
他並沒有筆直地墜向地面,而是被一陣風溫柔地托起,緩緩地墜落。
當他的後背貼到地面上的柔軟草坪時,那一片遮住月亮的烏雲突然散去,明亮皎潔的月光灑下來,玉曇趴在他的胸膛上,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於洲,你怎麽連瘋狂的時候都這麽冷靜?”
玉曇的笑聲回蕩在於洲耳邊,於洲躺在草地上,撫摸著的玉曇的鬢角和睫毛。
“冰封的火焰就不算火焰了麽?”他反問玉曇,玉曇笑夠了,撣去了於洲身上沾著的草屑,他翻了個身,枕在於洲的臂彎裡,和於洲一起躺在草坪上看著天上的那輪彎月。
彎月上面還有一顆明亮的星星,玉曇忽然想起他們在遊戲裡網戀時共同做過一個遊戲任務,是幫一個姑娘給她喜歡的獵手送告白信。
獵手拆開那封告白信,信裡面寫著一句古詩詞。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以前不曾在意的,當做笑話的事情,到現在方知珍貴,翻出曾經的一點一滴細細品味。
“你沒來到這個海島上的時候,我聽見的都是萬物蕭條的聲音。”
於洲抱緊了他,在這一刻,他的眉宇間突然浮現出一抹極深的痛色。
一個活生生的人,從人變成鬼。
那枚掉落在枯井裡的白金袖扣,是戳在於洲心臟裡的一根鋼針,是嵌入他神經的滾燙烙鐵,讓他寢食難安,不得安寧。
“現在你還能聽到萬物蕭條的聲音嗎?”
玉曇依偎在他的胸膛裡,閉上眼睛細細聆聽。
海風吹拂在兩人耳邊,遠遠傳來的波濤聲中,鬱曇嘴唇微動,睫毛輕顫著,聲音如夜晚的薄霧一樣飄忽:“這一次我聽見的,是枯木發芽的聲音。”
他蒼白的臉龐上浮現一絲朦朧的笑意:“我看到了好多被風吹動的柳枝,我和你在那個回廊相遇的時候,柳枝就這樣垂落在回廊兩旁,我和你擦肩而過。”
煙波綠柳中,他的眼神定格在於洲身上,就是這一眼,他便再也不能將視線從於洲身上移開了。
*
空蕩蕩的房間裡,黑暗的角落處突然浮現出一個青年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房間裡空蕩蕩的床鋪,聽著走廊裡微不可查的腳步聲,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
他把被子拉到鼻子下面,只露出半個腦袋。
風水先生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房間裡傳來一道低啞的男聲:“誰啊?”
風水先生清清嗓子:“是我,想和你說說玉曇的事情。”
房門被打開了,房間很昏暗,絲絨窗簾擋住了外面的月光,風水先生和周助理看不清青年的臉,只能依稀看到青年高大的身形。
青年轉過身,似乎想要開燈。
就在這一刻,風水先生舉起藏在身後的鐵錘,狠狠地將它砸向青年的腦袋。
青年連痛呼聲都沒有發出來,就那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事情的順利超乎兩個人的想象,周助理把早就準備好的汽油灑在了屋子裡,從兜裡拿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了汽油。
風水先生唏噓不已:“別怪我們心狠,怨就怨你命格太好,這樣貴的命格,可不是你這種普通人能承受起的。”
周助理有點不耐煩,“好了,不是說用火最好麽,火比較克他,讓他做不了厲鬼找我們算帳。”
他扔給風水先生一個打火機:“你把窗簾點上火,這樣火勢蔓延得更快。”
風水先生結果打火機點燃了窗簾,不一會,屋子裡頓時燃起了炫目的火焰。
兩個人走到門口,風水先生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往下一擰,卻發現房門擰不開了。
周助理催促著他:“你怎麽回事,怎麽還不趕緊出去,火都要燒到我們這裡了!”
風水先生聲音慌亂:“門打不開了!”
周助理怒喝一聲:“門怎麽能打不開呢!”
他一步竄上前,使勁擰了一下門把手,房門紋絲不動。
房間裡燃起了熊熊大火,兩人的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冷汗。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火光照亮了房間,兩人回頭一看,房間裡空空如也,地上哪裡有於洲的身影,這個房間裡,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回蕩在這個房間裡。
兩個成年男子對著房門又踢又踹,房門卻依舊紋絲不動。
場景調換,曾經的施害者自食惡果,今夜注定葬身火海。
燃燒的房間冒出滾滾濃煙,火光映亮了半邊天空。
躺在草坪上的於洲發現失火的正是自己的房間。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玉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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