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洲低聲說道:“你也覺得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很美嗎?”
小曇花看向於洲:“你的語氣很奇怪,和往常不太一樣。”
暴雨聲中,於洲聽見自己說道:“哪裡不一樣?”
人工智能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你的氣勢像一條蟄伏的巨龍在緩緩蘇醒,用中二的詞語來說,似乎解除了某種封印。”
於洲笑了笑:“年少的時候大家都有些中二,你知道數據世界的24柱神嗎?”
小曇花說道:“我當然知道,當年智械危機發生的時候,有十二個頂尖黑客將自己的生命數字化,進入數據流世界與發動智械戰爭的十二個超級智能對抗。”
“後來那十二個頂尖黑客與十二個超級智能成為了數據流世界的二十四柱神。”
“十二個頂尖黑客被人稱為十二柱天神,十二個超級智能被稱為十二柱魔神。”
“一柱天神是秩序與正義之神,也是十二柱天神的首位,十二柱魔神的一柱魔神是亂序與邪惡之神,是十二柱魔神的首位。”
“據說一千年前大千世界的位面連翻崩壞,造成了比多米諾骨牌還要惡劣的連鎖反應,差點兒讓數據世界毀滅。”
“最後一柱天神力挽狂瀾於傾倒,使用強大的法則之力重整秩序,讓大千世界恢復了穩定。”
“後來最強大的一柱天神突然消失了。”
“據說這位強大的神明在這場浩劫中隕落,聽說沒有了一柱天神的製衡,現在的數據世界被一柱魔神搞得很混亂。”
於洲歎了口氣:“那家夥就是這樣的,總想著毀滅世界。”
他望向窗外的暴雨,對小曇花說道:“一柱天神並沒有隕落,他只是在智械戰爭中受到了太多心靈的創傷。”
“縱使數據世界的他可以翻雲覆雨,但他仍舊懷念身為人類的日子。”
小曇花不是很理解:“在數據世界翻雲覆雨不好嗎,身為一個普通人,有那麽多值得懷念的日子嗎?”
“有啊,他懷念從小長大的舊街道、隔壁鄰居王叔叔做的雞蛋餅,還有爺爺做的魚片粥。”
“他一直被神話,所有人都把他當做無所不能的神。”
“在別人眼中的他,逐漸失去了身為人類的情感和脆弱,成為一個強大的符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始至終想要的僅僅只是一個完整的家,一段平靜的歲月。”
小曇花說道:“我能聽懂,但不理解。”
“智械危機已經過去了整整30年,我還以為自己能過一段平靜的日子。”
手機屏幕裡的小曇花歪著腦袋,“我覺得你現在的日子就很平靜啊,而且我覺得你的話好像意有所指。”
於洲無奈:“只是平靜了一小段時間而已,我的老對手是不會讓我平靜的。”
“他總會偽裝成各種純潔無害的樣子,在我防備最松懈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
“他會將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生活弄得雞飛狗跳,再將我的一切攪的天翻地覆。”
小曇花歪著腦袋:“啊,他好壞!”
於洲對此表示肯定:“是啊,他很壞。”
他再次用手指戳了戳屏幕裡的Q版小人,直到小人胖嘟嘟的包子臉被他戳出一個可愛的小酒窩。
手機裡的Q版小人伸出兩隻小圓手,試圖抱住於洲的指尖,但他們之間隔著一層屏幕,三次元與二次元的距離看似無限近卻又無限遠,終究沒有辦法真切地接觸到彼此。
小曇花有些不滿足似的,隻好撅起嘴巴戳了戳於洲的手指。
對於於洲這次遇襲,偵探所裡的所有人都對於洲的處境表示非常緊張。
一方面擔心於洲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對有可能卷土重來的曇花感到恐懼和絕望。
被曇花在瞬息之間盜走12億bite幣的孟複更是寢食難安。
多少人的帳戶裡的財產在一夜之間不翼而飛,多少人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純白的曇花原本如此美麗,可是現在這兩個字卻是所有人的噩夢。
所有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放在了於洲身上。
所有人都期待他如上次那般,以凡人之軀摧毀神明般的曇花。
曾經這些期待會讓於洲感到山嶽般的壓力,他一直逼迫自己變得更強大。
他也曾動搖過,但最終還是堅定不移地走在正義的道路上。
曇花可能卷土出來的消息,不知道是從哪裡走漏了風聲,黑客世界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孟複神色凝重:“消息一放出來,全世界的頂尖黑客都要誓死追隨你,我知道你厭倦那些充滿崇拜和敬畏的目光,也不喜歡被人架在神壇上。”
“但目前形勢就是這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還是那家咖啡館,長勢極好的綠蘿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窗外陽光燦爛,街道人來人往。
手機屏幕裡的小曇花正在衣帽間裡試穿他的第108條小裙子。
蓬蓬的耦合色紗裙下面是一雙胖乎乎的小短腿,頭上戴著一頂藕荷色的寬邊禮帽,那一頭蓬松的白色小卷毛都被禮帽壓平了。
於洲喝了口苦澀的咖啡,神色十分平靜:“不怎麽辦,我會帶著曇花回到我該回的地方。”
孟複疑惑:“你要回到哪裡去?”
於洲對他笑了笑,他原本是個十分冰冷的人,從長相到氣質都包裹著一層無法融化的寒冰,但此刻這個笑容卻如同冰川融化成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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