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拿到這本書的,也不是周斯年,而是田甜。
田甜這姑娘周四去逛書城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本書,這本書的聯合編撰教授有一位就是選修課的老師。田甜本就是想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同屆‘溫才子’的大作,尋著目錄一翻,果不其然,真有,再定睛一看,那作文題目下的兩個小字,竟然也叫溫拾。
而這本書為了更有真實感,文章都是影印清晰的試卷,每個人的筆跡都不相同。恰巧,那溫拾兩個字,也和那天溫拾寫在傳單上的,十足相似。
田甜覺得這事情似乎不是那麽簡單,果斷掏錢買了書,抱著回了學校,找上了周斯言。
“你看看,他們兩個還真是同名同姓,而且這筆跡也一模一樣。”
作文題目下,不僅有姓名,還有考生考試地,這溫才子不單單和溫拾同名,連考試地都同在桃花鎮。
連看過作文的周斯言都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要麽是撞鬼平行世界,要麽就是這‘溫才子’一定有問題。
第36章 心動
見到周斯年急吼吼的樣子, 溫拾趕忙走下樓,湊近叉腰蹙眉手上拎著一本作文書抖個不停,一瞧就怒火非常的周大少爺, 納悶問:“這是怎麽了?”
“小舅舅, 你看,這書裡的文章是不是你寫的?”要說除了田甜對溫拾的字跡覺得熟悉, 那周斯年這個盯著溫拾代寫的更不遑多讓。
書裡的文章是不是溫拾寫的他不好評判, 但那一手字,見鬼了才不是出自他小舅舅之手。
明明就是一模一樣!
“高考滿分作文?”那橙黃色書封上幾個大字入目,溫拾一臉茫然, “怎麽可能?”
他、不是他,原身高考落榜, 從溫成頭時不時就要譏諷兩句的閑言碎語中, 溫拾大概也能聽出來原身的成績很不理想,怕是連合格線的門檻都沒能跨過。
這要是能寫出高考滿分作文來,何至於連個普通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收不到, 只能在村子裡憋屈受氣?
原身也因此有了一塊心病,到死都鬱鬱,像是一株落在潮濕角落裡發霉的大蘑菇。
“怎麽不可能?你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你寫的了,這裡面有一個人和你同名同姓!還是同一個地方的考生!這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周斯年眉頭間的褶皺簡直能夾死幾隻蒼蠅,這種惡劣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聽說。
其實不止京市大學,應該說只要是大學, 這種事就不在少數,大多是教育資源更貧瘠的偏遠地區更常發生這樣的事, 只是這些進入大學殿堂的‘小偷’都十足謹小慎微,興許知道偷來的人生不會光彩, 於是裝模作樣渾身偽裝,努力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來生活。
“真是夠不要臉的!讓我遇到他,非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周大少爺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他沒有周斯言那樣冷靜,知道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就衝到了中文系的教學樓,挨個班轉著找那溫才子對峙,周斯言攔都沒攔住。
要說周斯年其實也像宋庭玉,他發火時候,也有些駭人,緊鎖的眉頭抿緊的唇角,都能看出幾分宋五爺的樣子,再倒退個七八年,宋庭玉發火的時候,也是抿緊唇角,拳拳到肉,揍的人抬不起頭。
溫拾也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好脾氣的周斯年都這幅樣子了,“所以——”難道原主考上了大學,但卻被人冒名頂替了學籍?
“小舅舅,你先看看裡面的文章是不是你寫的。”周斯言摁住明顯暴躁的哥哥,“只要能確定是你的文章,那你的成績就是你的,學校絕對會秉公處理,最少也要開除他的學籍。”
周斯年明顯比隻想著揍人的周斯年更在乎這件事最終的解決辦法,短短半天,他找了學院老師,找了教務處老師,找了學生處老師,從三個地方,搜羅出三個不同的說法,無一例外都有些含糊。
沒有核準入學生身份,學校明顯也該擔責,可這些老師卻絕口不提學校的失誤,隻說真有這樣的事,學校絕對不會姑息。
“開除學籍就夠了?這樣的人該叫他去坐牢!連帶查出來到底是誰在背後操作換的學籍,一起拉出去槍.斃!”
根正苗紅的周斯年算是徹底氣昏頭了,一會坐牢一會槍.斃,急的直跺腳,大手一揮,不知道還以為他坐鎮指揮部,要去打敵人。
溫拾翻開那本書,亦是愁眉不展,他也不相信世界上又這麽巧合的事情。
就在桃花鎮那麽小小的一個能一眼望到邊兒的小地方上,竟然會同時存在兩個‘溫拾’,還恰巧一個功成名就高中狀元風風光光成了京師大學的學生,一個卻只能自甘墮落回到小小村莊受人指點與白眼被氣的大病不起。
這樣可怖且完全相反的人生,出現在兩個人身上,倘若真是有意為之,已經死去的原主又要怎麽才能夠伸冤呢?
他心中日夜的悲鳴,眼底淒訴的絕望,恐怕只有溫家村那一方低矮的牆,照不亮屋室鋁絲暗燈,乾硬結塊的厚棉被能聽到了。
旁人不會聽他說,也不會有耐心聽他說,更不會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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