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的孩子
他知道了十一的存在?
現在要怎麽辦?
還有時間給自己帶著十一逃到薛仲棠找不到的地方嗎?
月色給了溫浪不會表情管理的單純面龐上爬滿的慌亂和無措以遮掩。
哪怕他站在這裡已經遍體生寒, 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在此刻感到無所適從的僵硬,但他直挺挺像個木頭樁子般擋在薛仲棠面前,大腦空白, 身體的本能卻已經像隻保護領地和幼崽的獸類般機警起來。
倘若薛仲棠敢向他索要孩子, 又或者想從他這裡帶走孩子,溫浪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和他拚命, 讓著大言不慚高高在上的人知道知道自己拳頭的厲害。
十一是他的孩子, 無論怎樣,薛仲棠都沒資格把十一從他身邊搶走。
“你在想什麽呢?”見溫浪久久不語,薛二爺撩欠的手抬起, 在他眼前揮了揮,卻被溫浪一把擒住了手腕。
這在農田裡做慣活的手骨有勁兒極了, 捏的薛仲棠這外強中乾的身板吃痛, 手掌發麻發脹,就好似骨頭都要被捏碎了。
剛剛還好言好語說話的溫浪此刻像是變了一個人,看他的眼神帶上了提防和疏遠, 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活像是另一個人,這眼神叫薛二爺心涼一半。
是他剛剛說錯什麽話惹溫浪不快了嗎?
薛仲棠認真反思,可他真的也沒說什麽啊!
“嘶——”薛仲棠做出一副弱勢的樣子,眼巴巴望著溫浪,“雖然你這樣拉著我我其實挺開心的,但勁好像有點大,我昨天晚上挖了一宿礦, 這隻手腕現在還貼著膏藥,輕點, 好麽?”
他這隻手真的在痛,開了半天的車, 早上找人要的鎮痛膏藥似乎也已經失效,他這次回京市也是準備找大夫瞧瞧他這隻常用手是不是要廢的節奏。
但凡眼前戳著薛二爺痛處的人不是溫浪而是別的貓三狗四,薛仲棠一準開始破口大罵武鬥出手了。
溫浪低頭一瞧,薛仲棠的皮衣袖口處露出醜巴巴一節土黃色的膏藥膠布。
貼著膠布的這雙手明顯粗糙不少,從前拿筆杆子的手,現在拿鐵鍬和鐵錐敲敲打打,關節處自然而然生了許多繭,還有些細道道的新生疤痕,是被飛濺的礦石崩的。
要是問起來這些傷,薛二爺就有的講了,他手心裡還不小心摁進去過一塊礦渣,當時處理的時候沒挖出來,現在竟然和新生的肉長到了一起去,現在隔著皮膚能摸到一個尖銳的小硬塊。
於是溫浪一把甩開薛仲棠的狗爪子,“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能來幹什麽的?”薛仲棠轉了轉手腕,把腫痛的手插進皮衣口袋裡,衝溫浪笑笑,耍混蛋道:“當然是給宋庭玉兒子當乾.爹來的,他兒子奶粉尿布錢都是我累死累活掙的,不認我當乾.爹,說不過去吧?”
“乾爹?”溫浪一頓,“你是來看小胖的?”
“是啊,之前滿月的時候沒趕得及來,是因為礦上太忙了。”年後桃花鎮的去年績效成果直接震驚了省裡,打報告又到了京市,就連薛仲棠的爺爺都聽說了這孫子在礦區的業績。
於是這鎮上的領導來一趟,省裡的領導來一趟,京市的領導又來一趟,薛仲棠那一個月真沒乾別的,就迎來送往當迎賓和導遊了。
後來省裡報社還出了一期人物訪談,什麽【扎根礦場的青年才俊,用雙手逆轉貧困小鎮】,還印了薛仲棠在礦場開大會的個人照上去,可長面兒了。
薛二爺把這份報紙夾在公文包裡隨身帶著,準備讓溫浪瞧瞧。
再過一陣,省裡的表彰和獎章下來了,他還回來給溫浪看。
劫後余生的溫浪沒聽薛仲棠興致勃勃嗶嗶叭叭在講什麽,他對薛仲棠這半年多裡的遭遇和榮譽並不關心,因為這是和他毫無關系的事情。
“今天太晚,你應該見不到孩子了,他已經睡了。”
“啊,已經睡了嗎?”薛仲棠露出幾分失望的模樣,“是我沒挑好時候。”
這樣正好,他明天白天還能有理由來宋家。
原本來看孩子就是一個借口,他真正想見的人,就在眼前。
薛仲棠那倆眼珠子就像是長在溫浪的臉上似的,人要知道把握時機,在能看到的時候看個夠本,牢牢刻進腦子裡,省的看不到的時候連思念都模糊。
這樣灼熱的視線看的溫浪渾身別扭,他有點想把薛仲棠趕走,“你——”
“我去見宋庭玉。”看夠的薛二爺挪開了視線,知道見好就收,“還有點事和他商量。”
這是正事,沒辦法趕走薛仲棠的溫浪隻好和他一起進屋。
原本到點在看新播出肥皂劇的溫拾一聽薛仲棠來了,風風火火就從樓上殺下來了,緊張地看著溫浪,“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站在一邊的薛二爺很尷尬,溫拾這話實在耳熟,不過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大舅哥的眼裡有害程度估計和蛇蟲鼠蟻是一個檔次,所以也不算太傷心。
而站在二樓觀望的宋知畫‘嘖嘖’兩聲,“我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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