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好不容易在賓客散去擠到前排的五爺還沒來得及和溫拾講幾句話,被溫拾抱在懷裡的那個胖小子就又打哈欠又擠眼淚,總要吸引去溫拾的目光,而後等著宋庭玉的就是溫拾輕柔的腔調卻冰冷的話語:“他好像困了,時間不早了,你今天先回去吧,也早點休息。”
這話對五爺來說比冬天的西北風還透心涼。
他就是回家也休息不好,孤枕難眠長夜漫漫的日子對宋五爺來說就像是要吃慣山珍海味的人去喝清粥小菜,一兩次還能湊合,久而久之肯定會不耐煩,他想抱著溫拾睡。
當初也沒人告訴他,生了孩子之後,夫妻之間就再也沒了獨處的機會,連說體己知心的話都困難。
“不能讓他和保姆睡嗎?”宋庭玉目光落到帶著一頂粉色針織帽的小胖洋溢著幸福的臉蛋上,五爺就好似生吞了一瓶胡椒粉,這小子有點出人意料的粘溫拾,和他小時候不愛理人的模樣半點不像。
“晚上你照顧他,會很累嗎?”
“他要是被月嫂帶走會哭。”溫拾有些無奈笑笑,這孩子實在是個小哭包,活生生像是水做的,他一哭起來,溫拾的心就跟著提起來,不把小胖的笑臉哄出來,是難安心的。
“晚上也還好,他很乖,和我在一起不會哭。”一提這個溫拾就有點小得意。
全家上下誰對哭哭啼啼的小胖都沒轍,只有溫拾,接過晃一晃這孩子就不哭了。
當然,夜裡帶孩子也不算特別輕松,總要爬起來喂幾次奶換換尿布,小寶寶喝奶都是少吃多餐,這樣才能長得強壯健康。
但其實一晚上也就三四個兩小時,溫拾間歇著爬起來燒水衝奶粉喂孩子,而後再換尿布洗奶瓶,一套流程下來,整夜其實也合不了多久的眼。
他現在看起來還容光煥發精神不錯是因為白天可以補覺,在溫浪或宋家人來了,帶著小胖出去遛彎時忙裡偷閑睡一會。
五爺是看過新生兒手冊的,他知道這孩子晚上能有多累人,主動道:“那我留下和你一起照顧他。”
“這不行。”溫拾連忙拒絕。
不是不給宋庭玉履行義務的機會,是宋庭玉的工作壓力比他大,還比他忙。
溫拾這些天沒有什麽事情要掛心,楊見春已經放了寒假,浪裡白條似的把補習班弄的風生水起,聽雙胞胎講溫拾因為一點‘小意外’住院了,連電話谘詢都不常打,溫拾主動打過去詢問進度,楊見春就直接讓溫拾把身體養好再說。
所以溫拾算是得到了一個無期限的休假。
但宋庭玉可沒有產假這碼事,他從燕城回來後,沒待兩天就開始上班為小胖掙奶粉尿布錢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很想見宋庭玉,也為了讓小胖和另一個爸爸多相處一段時間,溫拾都不願意讓他在工作日結束工作後就馬不停蹄趕過來。
本來他們就該是相互體諒的關系。
“他也是我的孩子,我留下照顧是應該的。”宋庭玉不容拒絕,他精力和體力都比尋常人旺盛,體質也更強,從燕城回來除了凍的有些咳嗽,一點其他毛病都沒有。
而宋武一回到京市就不成了,發起高燒,第一天晚上更是燒到快見死去的阿嫲,直接在趙澤霖醫院躺著跟溫拾當病友了,這些天給宋庭玉開車的人又換成了之前的代理助理。
綜上,夜裡照顧孩子的人選,強壯的宋庭玉比溫拾更合適。
宋五爺不容拒絕將大衣掛回衣架,那麽大的體格子選擇靠在那小沙發上,無處收容的長腿自然交疊落在地板上,姿態慵懶,顯得那小角落都逼仄了。
溫拾想勸他回去,顯然,宋庭玉是不會聽的。
扒著溫拾衣服的小胖斜眼看去,不知道平時晚上一到點就走到親爹今天怎麽還沒消失,不過這不重要,他‘啊’了一聲,提醒溫拾,現在到了該關燈睡覺的時候了。
他要和爸爸一起睡覺嘍——
溫拾低頭瞧瞧這胖小子,扭頭拍拍身邊的位置,對宋庭玉道:“你到床上來吧。”
在床上雖然有點擠,但至少能躺下,總好過宋庭玉就那麽在沙發上像座雕塑似的坐一整夜。
“你和孩子不會擠到嗎?”五爺想,但矜持,以溫拾為重。
“沒關系。”溫拾舉起小胖,到時候他抱著孩子躺宋庭玉懷裡就是了。
於是五爺順理成章躺上了床,趴在溫拾胸口已經有些困的小胖感覺到領地被侵佔,不滿,但幼崽對困意的抵抗能力實在不強,沒來得及“啊”兩聲發表意見,就合上了眼,不省人事。
溫拾靠著宋庭玉,示意五爺快低頭看睡到流口水的小胖。
“快看,好可愛。”溫拾壓低聲音,第無數次讚美他生出來這胖小孩。
在溫拾眼裡,小胖就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可愛無比,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要做,他可以盯著這個小孩子看上一整個下午。
還好他努力留下了這個孩子。
不然好像真的會後悔。
溫拾抱著這小小幼崽的時候,會感覺他抱起了一整個世界,這流著他血脈的寶貝,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獨屬於他的。
就連宋庭玉都沒辦法給溫拾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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