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縮減了三分之一的開發范圍,我們的預估收益也縮減了至少三分之一,可我們給你們的賠償方案和礦區複墾修複計劃都是按最初的規模,這是我們的誠意和讓步。你決定簽字,就證明你也認同我們的付出,現在,因為你們處理不好有怨言的群眾,要我們繼續退步,做賠本的買賣,為你們的失職埋單——”宋庭玉眼底古井無波,睥睨的樣子有些輕蔑,“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宋庭玉這樣直白地罵人厚臉皮,連溫拾都替柳泉感到尷尬。
柳泉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如果一開始,這礦場就沒有選在桃花鎮動工,好好弄他的生產基地,壓根兒就不會有這些事情。
現在出了問題,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但要趕在省裡人到來之前解決,就只能“為難”宋庭玉。
因為,這一場博弈裡,他和那些村民其實都是破釜沉舟那一方,只有宋庭玉,還有進退的選擇和余地。
“宋總,您最好想清楚,這些問題現在不解決,等到正式開工的時候如果礦場出了什麽問題,那就是重大事故。”項目被叫停是輕的,真在礦上發生什麽人身意外,負責人進去蹲局子都正常。
“出問題?”宋庭玉啟唇:“正巧,我最擅長的,就是解決出問題的人。”
柳泉敢威脅他,也得看看他怕不怕這威脅。
白了臉的柳泉徹底失去了討價還價的氣勢。
溫拾則暗暗拍了說狠話的宋五爺一下。
幹什麽說這種嚇人的話?搞得好像土匪似的。
他溫聲開口:“柳鎮長,你也能看出來,有些村子是在胡攪蠻纏,如果真的是開發帶來了不便,該給的賠償我們一定不會少,但如果僅僅為了他們撒潑耍賴我們就讓步,那你能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嗎?”
“會不會我今天重新簽訂了合同,明天又有人站出來表示不滿,那時候怎麽辦,你還要來讓我們冒著受損失的風險做出讓步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想,不會再有開發商願意進到桃花鎮搞建設的。”
“這次我們不會讓步,也沒有辦法讓步,如果您擔心出事,那就好好約束村民吧,我們都是良民,不會做出不該做的事,但如果他們阻礙我們開礦,甚至為此做出要挾的事情,我們也要采取合法手段。”
這種問題,溫拾覺得退步是最愚蠢的方法,因為看樣子壓根不存在有人會對宋庭玉的退步心存感激,他們只會覺得還有利可圖,進而得寸進尺。
“您如果真的想治理好這裡,光有一顆為民辦事的心還不夠,您還要有能為民辦事的手腕和力度,而不是被牽著鼻子走。”
溫拾雖然沒罵人,但他的話更如同警鍾大作,響徹柳泉耳畔。
在京市,大家玩的都是最高端的心計,表面一派祥和,背地裡憋著壞水,但到了這村鎮,堵門撒潑的事柳泉真的沒轍,手足無措,他總不能和老百姓動手。
但這樣,他似乎也失去了一些作為鎮長的權威。
第二天,省城的代表到來,這人還是熟人,薛仲棠見了喊叔,在炸山的吉時到前,熱切帶著人參觀礦場,大肆渲染他們礦場未來的發展宏圖,說的天花亂墜口乾舌燥。
他口才本來就好,在一眾都要大他幾旬的領導堆兒裡也毫不怯場,把幾個禿頭地中海逗的直笑。
也跟在人群末尾參觀的溫拾問宋庭玉:“他工作一向這麽認真嗎?”想不到這紈絝二代還有這樣一面,溫拾還以為他是混吃等死那一種二世祖。
“差不多。”薛仲棠現在明顯比從前更賣力,誰都知道為什麽,“礦區能夠順利開發,的確多虧了他四處奔走。”
宋庭玉只是負責出錢那個,至於考察聘請團隊到國外實訓,他全程沒參與過一點。
“哦——”溫拾不以為意,工作認真有什麽用,感情上還是個不值得托付的。
他由衷希望這礦場開起來後,薛仲棠要忙的事情多一點再多一點,這樣,他就沒工夫去騷擾溫浪。
溫浪現在心裡邊兒只有學習充實提高自己,沒有小情小愛。
九月初溫浪就要開學,他早早跟溫拾講過要,等開學後要上課到臨盆前一天,絕不會被生孩子這件事情拖了學習的後退。
雖然趙澤霖對這件事很不滿,他還指望在溫浪身上積累些給男人助產接生的經驗,好以後用在溫拾身上。
眼看就要到了炸山的時間,開礦場參觀的人都已經被接引到了安全地點,等待那山頭第一聲轟響,開啟埋藏在底下的金庫。
溫拾還有點忐忑這山能不能炸成,別到時候竄出來個攔路虎。
宋庭玉看出他的擔心,“放心,一切順利。”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宋五爺早早就派人盯住了那些老頑固,這些人今天別說到礦山前丟人現眼鬧動靜了,就是出門兒的困難。
但他們限制人身自由的不是宋庭玉。
是昨天茅塞頓開的柳泉。
村子裡年輕人對礦區的開發大多秉持歡欣鼓舞的態度,和家裡長輩的念頭迥然不同。
柳泉昨下午回去就把這些年輕人聚在一起開了個會,大意就是看住他們家裡不省心鬧著要礦區辦不下去的老頭,如果真的在開礦的時候出了什麽人身風險,那這只能算是意外,甚至有可能,礦場還會告他們妨礙罪,討要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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