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溫拾並不厭惡, 她也不是瘋子,不會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做仇人。
倘若宋庭玉和從前一般,沒什麽變化, 宋禮書也絕不會像現在這般滿腹怨恨,可她就是看到了宋庭玉的變化,那人原本看著漆黑壓抑如永墜寒冬磅礴大雪般的人生,就這樣因為一個溫拾,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溫拾是宋庭玉人生中的太陽,也不為過。
怨恨弟弟卻也了解弟弟的宋禮書總算知道,為什麽宋庭玉只是見了一次面就要留下這個人, 為什麽宋庭玉這連相親都不上心的人會搶著要先結婚。
因為總有些特殊的存在,是錯過了, 就要後悔一輩子的。
而在這件事發生的那一秒,一切都仿佛是有預兆般, 叫人做出同平時不符的荒唐行徑。
這三小姐冷嗖嗖的眼神看的溫拾有些納悶和不解。
他和宋禮書的相處是最少的,但卻記得,這位小姐第一次見面時,並不是現在這幅橫眉冷對隔絕千裡的樣子,雖然也說不上親和,但卻能和他開幾句玩笑。
卻不知怎麽的,這之後的見面似乎都不甚愉快,甚至好像一次比一次惡劣。
溫拾對旁人的眼神很敏感,好的他興許看不出來,但是厭惡、猜忌、惡心、帶著功利性的審判,他卻都再印象深刻不過了。
可自己是哪裡得罪了她?
溫拾想不出。
宋知畫沒心沒肺,拉著宋禮書道:“姐,當初報紙上報道的那個其實是小嫂嫂弟弟溫浪,他的孩子剛滿月,特別可愛,見人就笑,可甜了,我給他做了好幾件衣服,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知畫還把小十一當做模特,拍了好些照片,那照片拍出來的專業程度,叫溫拾感歎她可以直接轉行去當嬰兒攝影師。
“不去。”宋禮書對別人的孩子沒興趣,更不想去細究當初那報紙上說的到底是誰,因為眼前的局面已成定局。
她問溫拾:“你什麽時候生?”
溫拾的預產期在二月,將將過年的時候,“還有三個多月。”
“這麽說,婚禮之前就懷上了?”
“差不多。”溫拾點頭。
未婚先育放在這個時代,都還算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無論在哪,背地裡也要被人嚼舌根。
好在溫拾是個男人,更是個現代人,反倒沒覺得這事多值得羞恥。
意外懷孕充其量算是他和宋庭玉避孕的舉措不到位,事後溫拾沒想著吃避孕藥。
但就算是再度回到那時候,溫拾也不會主動去吃避孕藥,誰叫他那時候還自信至極覺得自己是個實打實的男人,男人是不會懷孕的。
宋禮書端起紅茶抿了一口,豔色的唇微挑,“我還以為你並不喜歡宋庭玉,卻沒想到你會願意為他生孩子,但你知不知道,我這弟弟年輕時候算過命——他可不是什麽良配,更不會是一個好父親。”
“為什麽這麽講?”溫拾不明所以,宋禮書這句話裡的攻擊意味太強,一句話,傷害了他,傷害了宋庭玉,平白叫溫拾覺得有些不忿。
溫拾覺得,日日看孕期手冊、育嬰指南的宋庭玉,比他更認真負責,也比他想的更加長遠,在溫拾懷孕期間事無巨細。
“你明明沒見過庭玉為這個孩子做了多少事情,為什麽要這樣說?”溫拾沒忍住,站出來和宋禮書嗆聲,維護五爺,“在我看來,他以後肯定會是個很好的爸爸。”
沒有證據的話,這不就是抹黑和造謠嗎?
宋庭玉進入小客廳的時候,聽到的就是溫拾帶著些微不滿的話語。
看到來人,他便清楚前因後果,都不用出聲問一問。
畢竟他和宋禮書這對親姐弟活的像是上輩子有宿仇一般,宋家是個人都知道。
溫拾的單人沙發背對門口,他還不知道宋庭玉進來了,亮潤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宋禮書,希望看到她一絲歉意或者不好意思,為剛才傷人的話而道歉。
宋禮書抬眼,望向門口的宋庭玉,又看看繃著臉戰鬥壯的溫拾,道:“你覺得,從小都沒有和父母相處過的人,會知道如何做好父母嗎?當父母,是言傳身教的事,可惜,他就是因為從小就沒人教養,才養成現在這個樣子。”
和宋禮書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宋小么已經不敢開口了,甚至都不明白,事情怎麽就演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哪怕宋禮書說的是事實,但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當著宋庭玉的面這樣揭穿這傷疤,也太傷人了些。
溫拾聽的更是心頭直冒火。
母親早亡和宋庭玉有什麽關系,父親不負責又和宋庭玉有什麽關系,明明失職缺位的是父母,該遭到譴責的更是那個妻子逝去還漠視年幼孩子的父親,怎麽宋禮書的話聽起來像這一切都是宋庭玉活該似的。
“沒有父母不是庭玉的錯,我從小也沒見過父母,也不知道什麽叫父愛和母愛,所以我更明白他現在為孩子做的一切出於什麽心情。”
做父母是天性,想做好父母更是本能。
溫拾就沒跟宋庭玉之外的人這樣紅過臉,他是實在聽不得宋禮書摸黑扭曲宋庭玉的那些話,氣的渾身都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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