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疼痛過去,喘氣都暢快些的溫拾小幅度搖搖頭,捂著肚子想爬起來,“我沒事了,我們是不是該去醫院了?”要走,得趕緊趁肚子不疼,他還有點力氣的時候。
不然再痛起來,他可能就連喘氣都費勁了。
及時趕到的宋念琴忙指揮雙胞胎上來,一左一右幫著攙扶,一直到溫拾爬上樓下車的後座,宋念琴坐上了副駕駛,讓溫拾放心,現在就往醫院去了。
溫浪跟著坐進後座,把他哥的腦袋搬到了自己腿上,小聲給溫拾調整呼吸節奏,他生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深呼吸的時候疼痛會減輕點。
想跟過去看熱鬧/看小寶寶降生第一面的宋知畫和雙胞胎也叫管家開了一輛車出來,坐上去後對站在外面的宋觀棋道:“二姐,你不去醫院嗎?”
“不了,你們都去了,總要有個人留下來看家。”宋觀棋抱著小十一搖頭,“我在家看孩子。”
“好,那一有好消息,我就打電話回來通知你。”宋知畫笑眯眯搖上車窗,讓司機緊跟上溫拾那輛車。
趕到醫院的路途中,溫拾肚子又間歇性疼了兩次,而且這陣痛的間隙,似乎一次比一次短,一次比一次疼的更厲害,叫他眼前一陣一陣冒白光。
疼迷糊的溫拾抓著溫浪的袖子,生理性的淚水都要流出來了。
溫浪看到他哥小聲說了什麽,低頭湊過去聽,只聽溫拾問:“宋庭玉快來了嗎?”
事到臨頭才知道害怕手術室的溫拾又肚子疼又緊張,毛衣都快被他的流的汗打濕了,下意識尋求安全感和庇護所,可眼下能保護他的人不在。
抽抽鼻子想哭的溫拾,現在隻想見宋庭玉。
“已經通知宋武了,庭玉肯定也知道了,你放心,他一定在趕過來的路上。”宋念琴對自己弟弟這點還是放心的,宋庭玉肯定不會叫溫拾自己走完生產整個過程。
宋庭玉的確是一收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往回趕,但壞就壞在那個老城區距離趙澤霖的醫院實在太遠,宋五爺在不限速的城區外把油門踩到底,也沒在溫拾被推進手術室之前抵達,他跑進醫院時,產房的大門已經關上,亮起手術中的紅燈了。
宋庭玉駐足在產房門外,胸膛起伏,好好收在西裝裡的領帶因為他這一路的大動作掉了出來,垂在衣服前,歪歪扭扭。
他總算明白自己心煩意亂的原因,緊盯那扇閉合的門,似乎妄圖生出什麽透視的超能力,或者把那扇門看出個洞來。
為什麽會在今天?
如果他今天沒去參加那剪彩儀式,現在就可以陪著溫拾一起進去了。
還沒和溫拾肚子裡的孩子相見,五爺已經覺得他這小崽子有些沒眼力見,連出生的時機都這樣不會挑。
宋庭玉那樣一聲不吭地如座雕塑似的站在門口,臉色沉沉,好像來鬧事的,宋念琴上前拍拍弟弟的胳膊,怕他再著急上火,“你放心吧,趙澤霖的本事你也清楚,肯定不會出事情的,你到那邊坐下待會,好不好?”
五爺小幅度搖頭,算是回答。
他現在什麽多余的話,多余的動作都沒心力去做,在這站著,等到溫拾出來,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而手術室裡的溫拾剛被推進去的時候,被周圍熟悉的醫療器械嚇的渾身冒雞皮疙瘩,手都有點抖,那監測心率的儀器滴滴滴響個不停,眼看溫拾心跳直奔一百五,助產士和麻醉師都不敢貿然上前了,忙把趙澤霖叫出來。
“溫少,怎麽了?肚子很疼嗎?”趙澤霖裹著一身藍綠色的手術服站到了台前,看溫拾緊閉著眼不敢睜的模樣,也緊張起來。
“沒事。”溫拾選擇閉著眼和趙澤霖溝通,“我沒事。”
“你別擔心,一會打了麻醉,睡一覺孩子就出來了。”趙澤霖一邊檢查手術器具,一邊寬慰溫拾,“相信我的能力。”
他知道溫拾害怕醫院,私立醫院從外面看是和普通醫院不一樣,但這手術室,就是再昂貴的醫院裝修也大同小異。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沒擔心。”閉眼睛的溫拾小聲道,慢慢深呼吸。
但他大概在自欺欺人,手術室裡的溫度似乎接近零下了,躺在手術台上的溫拾感覺自己好像躺在棺材裡,心跳的聲音愈來愈大,卻也遮蓋不住周身各種精密儀器運作的電流和嘀嗒聲。
這樣的瞬間溫拾經歷過無數次,毫無意外,每一次都是痛苦的,所以他總想跳下手術床,逃出實驗室。
只可惜他太沒本事了,永遠都是被輕松摁住的小白鼠那樣,毫無反抗能力。
隨著注射麻藥的針刺進腰部,疼痛酸麻,冰涼的藥液注射成功,很快,那穿刺傷口的疼痛消失了,發緊刺痛的肚皮仿佛也安靜下來。
聽著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的心跳很快,無影燈照的他眼前一片光圈,周身越來越冷,如同躺在冰窖裡,渾身血液都要凝結了。
這樣的感覺讓溫拾印象深刻,他上輩子最後一次搶救,好像也是今天這樣。
溫拾意識到自己好像要睡著了,麻醉中的大腦本該是有意識的,可困倦卻如潮水般襲來,一波又一波,無邊的黑暗如泥潭一般叫人深陷其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