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將軍何出此言?大秦現在士氣正低落,就算有一戰之力,又何敵我天林,當時出兵的大好時機啊。”禮部侍郎蹙眉出列道。
工部尚書點頭讚同,“老臣認為林侍郎說得極是,大秦很久未曾如此敗過,乘勝追擊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沈翰寧懶得做聲,任其余人討論。
朝上數十人,支持出戰的佔了大半,龍椅上的那位也頗為心動。
沈翰寧心下暗罵一群蠢貨,隨即朝前方二人看去。
林磊身為太子,立於第一列。
戰事未歇,科舉才子尚未加官進爵,齊哲現暫任太子少傅,但僅為教□□,無實權,與林磊站在同側。
皇帝察覺到沈翰寧的視線,也看向站在前方一言不發的二人。
被眾人注視,林磊面不改色,拱手道:“稟父皇,兒臣親眼見證齊鳳苦戰。大秦將士在火攻及眾多陷阱前仍不減戰意,寧死不屈。”
“山川水土育人,大秦比之天林,更為勇戰,這是大秦的優勢。冒然出戰,兒臣唯恐大秦奮死一搏下士氣大漲,毀了這大好的局勢。”
皇帝微皺眉,對太子的直白有些不快道:“那照你這麽說,要如何是好?”
“兒臣認為,當以談判為主。”林磊一伏而下,誠懇道:“天林擅文,大秦擅戰,談判才是天林的優勢。”
太子一番話落,主戰的幾位大臣紛紛搖頭,不讚同在局勢大好前示弱般的談判。
瞥見一群迂腐的老臣,沈翰寧垂眸冷笑。
也不知道前幾日強要求和的是哪些人。
現在主戰,拿眾將性命開玩笑,也配為官?
沒人注意到沈翰寧的冷嘲,皇帝看向齊哲,淡淡道:“齊愛卿,你認為呢?上次議和你為使臣,大秦那邊是何反應?”
齊哲上前行禮,恭敬道:“啟稟陛下,大秦要求以豐郡往東至萊城眾城,及江岸一線作為休戰議和的條件。”
皇帝眯起眼,“當真?”
“臣不敢有瞞,此事當真。議和當日是沈將軍前去,臣與太子殿下守在後方,以防突襲。議和內容,也是沈將軍親口講述。”
“這……”
齊哲說完後,朝中一片嘩然。
議和的具體情況只有當場的幾人清楚,齊哲也是後來聽沈翰寧說的。朝上眾人只知道擒了巫馬義,大勝大秦兵,完全不知道議和是何內容。
沈翰寧在眾人驚疑視線下,緩緩點頭。
兩朝老臣禮部尚書梁大人立刻驚怒斥道:“陛下,這簡直是胡鬧!都已如此苛刻的條件,怎能再與餓狼相商!”
他身邊人應和道:“沈少將軍還是年歲尚輕,竟然讚同議和這法子,莫不是被那大秦嚇破了膽!簡直有辱我天林之軍!”
“若沈將軍不願出軍,另換主將便是。”
左邊眾臣議論紛紛,面帶譴責,句句不離沈翰寧對大秦示弱。
左側多為禮部、工部大臣,皆是丞相心腹,此時已統一立場,紛紛批判議和一事,連帶批判沈翰寧、齊哲。
沈翰寧立在原地,黑眸漸沉。
“本官記得,最開始提議要議和的,不就是梁大人麽?”
看了半晌戲的太尉沈漢秋忽然回身,歎道:“翰寧昨日歸來時,跟我詳說了那日對戰時的情景。”
“此戰能勝還多虧齊少傅設下的陷阱,其威力可讓大秦兵瞬間死亡。一丈長的木刺從頭穿到尾,身體被砸成肉泥,血濺當場。那場面,卻是有夠慎人的。”
“不過痛也就痛一瞬,比什麽亂箭射死,亂刀砍死之類的,痛快些。”沈漢秋邊說邊點頭讚道。
兵部尚書尚卓還是第一次聽詳細經過,訝異道:“這招妙啊,少傅怎麽想的,完全是以一當十的妙計。”
沈翰寧差點沒笑出來,在自家和尚家兩位老爹的感慨下故作正經,擺正臉。
齊哲也是低頭謙遜道:“只是雕蟲小技罷,不足掛齒。”
被兩位老將一打岔,滿朝文武臉色刷的變白,實打實的有點惡心。
尤其是被單拎出來說的梁大人,本來鬢發白須滿面,忽然就粗粗喘了幾聲,嚇得周邊人立刻扶住他,生怕出事。
沈漢秋冷笑回身,目不斜視。
這滿朝幾十人,上過戰場的屈指可數,就憑這膽子,還敢辱我兒?
可笑。
站在最前方的丞相搖搖頭,假意勸道:“諸位大人可莫要胡說。沈少將軍戰功顯赫,怎能怕那大秦。陛下,沈少將軍與齊狀元如此,必是有其緣由,不妨一聽再議。”
聞言,皇帝沉聲問道:“齊哲,說說看,你為何還推崇議和談判?”
“陛下,此時與之前局勢不同。”
“三城未複時,大秦佔有絕對優勢,當時議和,只會被大秦強硬逼退,甚至為其送上攻打齊鳳的借口。所以沈將軍選擇迂回政策,既拿下對方主將,又奪回一城。”
齊哲先捧著沈翰寧一陣吹,而後淡笑道:
“現在大秦先敗一籌,優勢在我天林。此時若冒然出兵,只會逼得大秦背水一戰。”
“且不論輸贏,單是天林將士會因此喪生多少,臣尚且不敢預估。如改以談判議和為法,大秦自會為了保全其邊關,耐心商談。”
“此一戰對天林、大秦都造成了不少的損失。大秦想要再次出征,也要耗費數年修養民生。這數年,我軍若加以訓練,定能超越大秦軍,到時候再開戰,必是天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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