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鈺和無塵在清水鎮待了好幾日光景,無塵一如之前那般,在鎮上擺了個攤子開始義診,青年偶爾會在無塵忙不過來時,插手幫上一把,大多時候卻是用手托起下巴,靜靜望著路邊來來往往的行人。
“大師有沒有發現,這個鎮子有些奇怪?”等無塵送走最後一個病人,楚明鈺站起身抻了個懶腰,跟在無塵身側緩緩往客棧方向走去。
無塵低眉斂目:“確實如此。”這也是他選擇停留在此地的原因之一。
等到晚間送飯的時候,楚明鈺特意把店小二留了下來:“清水鎮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店小二被這麽一問,臉色當即就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他剛想要搖頭否認,卻又聽見楚明鈺繼續說道:“應該是死了人吧!”
清水鎮看上去倒是一副平平無奇的正常模樣,但路上行人總有一種來去匆匆的驚慌感,每日過來無塵面前看診的人,多是窮苦到真拿不出藥錢的百姓,和他們之前經過的那些小鎮,有著很大的區別。
俗話說“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人大多喜歡佔些小便宜才為本性,如此這般就顯得格外可疑。
楚明鈺本來也就是隨口一猜,見著店小二突然大變的臉色,瞬間也就反應了過來。
掏出一粒胖嘟嘟的銀錁子遞到店小二手上,勾了勾唇角楚明鈺繼續說道:“小哥不如說說看,我和無塵大師走南闖北,見過很多奇人異事,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麽忙呢!”
聽到這裡店小二眼中瞬間帶上一絲光亮,他目光雖然落在那粒銀錁子上,卻還是將銀錢還了回去,隨即直直對著兩人跪下來:“大師、少俠還請幫幫忙,要是這麽耗下去,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家嫂嫂。”
店小二名叫蔣二棟,從他口中說出了一樁清水鎮上發生的怪事,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他們鎮上有對新人,在成親當天新娘卻被殺死在花轎中。
官府當時就派人看過,新娘子被人一刀斃命,官差原以為是有人過來尋仇,但兩個新人都是寬和老實的性子,從不曾招惹過外人。
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上一對新人的命案還沒有抓住真凶,就又有一對新人遭到同樣的命運,新娘一如既往是死在花轎中,同樣的一刀斃命。
兩件事情這麽一出,大家夥兒就忍不住在私底下胡亂猜測起來,沒多久整個鎮子上就鬧得人心惶惶,通通都把婚事往後推遲。
平靜了大半年之後,大家都以為沒什麽事了,鎮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說到這裡蔣二棟忍不住顫抖起來:“就在十多天前,盧員外家的小姐出嫁,同樣被人殺死在花轎中,而那天也是我家兄長和嫂嫂成親的日子,只是嫂嫂家離得比較遠,還沒到發嫁的時候,就聽說盧員外家的千金出了事,婚事只能臨時撤了……”
其實蔣二棟嫂嫂家裡不止那一個閨女,出了這樁事情後,家裡唯恐這個閨女連累到他們,乾脆就把閨女送到了蔣家,說反正他們也收了蔣家的聘禮,以後閨女就是蔣大壯的人了。
“為了防止嫂嫂出事,我大哥一直沒有跟嫂嫂住到一起,就是為了防止那個殺人狂魔找上門,但一大家子一直過得提心吊膽,終究不是個事啊!”蔣二棟哭喪著一張臉,顯得十分絕望。
楚明鈺那雙勾人心弦的鳳眸微微眯起,他側頭看向身側一襲僧袍、滿目悲憫的無塵:“無塵大師怎麽看?”
無塵身上檀香悠然,他長歎一聲:“此人罪惡深重,檀越可願隨小僧一同前往?”
“既然大師開了口,我自然是要去的。”楚明鈺眉梢輕輕一挑,不過到時候該怎麽做遖鳯獨傢,可就都得聽他的了。
在自家宿主意識海中沉寂許久的001,裹著自己的小毯子,替無塵大師允悲了一息時間,他家宿主滿身都是壞心眼子,這位單純的無塵大師,遲早要栽在宿主身上。
得了無塵和楚明鈺的應允,蔣二棟喜出望外,他乾脆跟掌櫃告了假,帶著無塵和楚明鈺一起回了蔣家。
蔣二棟的嫂嫂是個很溫柔的小女娘,在娘家的時候整日圍著灶台轉,自然不可能惹上江湖中人,蔣大壯腿上有點兒毛病,從小到大也沒有出過清水鎮,自然也就不可能給家裡惹來什麽禍事,可見那人不過是無差別殺人罷了。
“既然他看中要出嫁的新嫁娘,那我們乾脆請君入甕,送他一場婚宴好了。”楚明鈺眉眼間慵慵懶懶的笑意逐漸散去,一抹冰冷的戾氣緩緩凝聚其中。
蔣大壯被青年突然表露出來的氣勢嚇了一跳,卻還是安撫般緊緊握住妻子的手,他鼓足了勇氣對著楚明鈺說道:“少俠,月娘是個膽小的女娘,怎能讓她以身涉險!”
“我可沒說讓你家媳婦兒以身涉險。”楚明鈺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看了月娘一眼,在他記憶裡好像也有個小女娘,同樣是這般溫溫柔柔的性子,只是當初原主受到的刺激太大,很多事情都被遺忘在了腦後。
今日說的話有些太多,青年眉眼中已經染上幾分憊懶,他柔若無骨般靠在無塵肩頭,見著蔣大壯還是一副提心吊膽的模樣,更是彎起眼眸嗤笑一聲。
無塵微微側頭望過去,就看著昏黃燭火下,青年眉如墨畫、唇色豔麗,那雙鳳眸微微彎起的模樣,定然藏著一抹惡劣的趣味兒。
像是個還沒有長大的貪玩稚子。
月娘忍不住朝著對面二人看了一眼,不知為何她臉上開始有些微微脹紅,明明無塵大師和那位少俠什麽都沒有做,但她無端就生出一種,兩人看起來真是般配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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