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望過來的目光實在冷厲無情,融合原主殘留意識後的少年,再聽到顧辭淵清清冷冷的嗓音後,單薄的身體不受控制僵硬了一瞬。
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貓兒,少年緊緊抱著破冰劍,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仿佛是離顧辭淵遠一些,才能感覺到安全,甚至全然不知,就在不久之前,是顧辭淵將他從魔氣的圍困中救了下來。
見著少年眼中隱隱沁出的水跡,顧辭淵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那並不代表他對少年的嫌棄,而是單純的困惑和為難。
自從入了玄天劍宗後,除卻師尊和師兄,顧辭淵就不曾與任何人親近過,多是待在凌雲山上潛心修煉,時至今日,宗門一眾弟子對他也是畏懼和敬仰更多一些。
“宿主,他好像很冷漠的樣子。”剛剛度過短暫禁言期的001,再次冒了出來,“不過,咱們的任務跟他有關系嗎,宿主為什麽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楚明鈺唇角微微上揚:“統啊,你不覺得他很有意思嗎!”
縮在宿主意識海裡的001,瞬間感受到了宿主對那劍修的濃濃興致,001卻倍感茫然,它是真看不出來顧辭淵有哪裡不一樣,不就是看起來實力強悍了些嗎,它家宿主也不弱啊!
001當然不明白自家宿主的惡趣味,楚明鈺卻覺得劍修眼下的模樣,著實有趣極了。明明擺著一張很是冷厲的面容,但那雙眸子裡的糾結和苦惱卻已經如有實質,看來對方是真的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和一個陌生人交流。
少年精致的面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主人卻像個木頭人一樣愣愣站在對面,破冰身為顧辭淵的本命劍,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苦惱,於是窩在少年懷裡的劍身,又開始微微躁動起來。
本命劍的想法,其實更多就是主人強行壓製的潛意識,感覺到破冰劍傳遞過來的浮躁,顧辭淵面上神情似乎更冷了些。
少年終於還是抬起精致的面頰,對上劍修冰冷淡漠的眸色,顫著聲音說道:“這是……是我撿來的劍。”
唯恐劍修誤解,少年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將懷裡的破冰劍直直往前送去,一雙稚氣的圓眼中滿是澄澈:“還給你。”
顧辭淵冷峻的面色略顯舒緩了許多,他抬手去接破冰劍,卻不經意觸到楚明鈺沒什麽血色的指尖,少年像是隻受驚的貓兒,快速將手收了回來,緊緊攥著身側的衣角,被嚇到大氣都不敢喘。
萬妖窟畢竟是禁地,落在這裡的除了修行之人,那就只有魔族的殘余血脈,就是顧辭淵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本命劍,會離家出走到這種地方,更別提眼前明顯是個尋常人的少年了。
只顧辭淵從不是個喜好多管閑事的人,淡漠眉眼從少年蒼白的面頰上一掃而過,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不僅破冰劍嗡鳴著提出抗議,與此同時一雙蒼白瘦弱的手,亦是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袖。
少年雌雄莫辨的面容上滿是忐忑不安,但他還是強撐著勇氣扯著劍修的衣袖,用斷斷續續的嗓音央求道:“仙君,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被扯住衣袖的劍修有一瞬間愣怔,從不喜與人接觸的他,竟也沒有生出什麽反感的情緒,對上少年眸子裡隱隱閃過些許水跡的緊張模樣,顧辭淵止不住心頭一顫,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將少年帶出了萬妖窟。
萬妖窟內樹影簌簌作響,像是在送別少年遠去,與此同時的無極宗內,如小白花般脆弱又夾雜著無盡風情的裴白憐,被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君壓在身下。
從天蒼秘境中出來後,容明仙君體內的秘藥就已經無法壓製,他將自己鎖在洞府中,泡了整整一夜的寒潭,最後裴白憐實在擔心師父,拚盡重傷還是成功闖了進去,用自己的身體幫著容明仙君解了秘藥。
不過裴白憐還是來得有些晚了,容明仙君體內的秘藥因為強行壓製,在得到暫時的疏解過後,反而反噬得愈發厲害,使得清修小院種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一直回蕩著低低泣泣的細碎聲響。
直到容明仙君從被秘藥控制中清醒,裴白憐一張秀氣的臉蛋瞬間蒼白一片,他不想讓師父看到眼下狼狽不堪的模樣,與此同時也害怕看見師父眼中露出鄙視厭棄的神色,自然便想著趕緊逃離。
踉踉蹌蹌正欲跑下床榻的時候,裴白憐卻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不等容明仙君動作,他就噗得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軟軟綿綿倒在了容明仙君懷裡,失去意識之前,他臉上顯得更加蒼白許多。
容明仙君也顧不得去計較之前發生的荒唐事,趕忙將心愛的小徒弟抱到石床上,抬手細細把著裴白憐的脈搏,不知受到何種原因的刺激,小徒弟體內靈氣越發躁動,靈根內被壓製的暗傷,也不受控制反噬上來。
將自己磅礴的靈氣,源源不斷傳進小徒弟的四肢百骸,卻都如同涓涓細流融入江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容明仙君在小院裡守了好幾日,看著小徒弟越發蒼白的臉色,隻感心口密密麻麻地絞痛著。
……
作為玄天劍宗一步飛升的劍修,瞬息之間穿梭在青州大陸也不過是小事一樁,長珩仙君前腳看著顧辭淵離開的背影,後腳就守到
他一向不近外人的師弟,不僅找回了破冰劍,還帶了個雌雄莫辨的凡人少年回來。
“呦,辭淵仙君這是打哪兒拐了個小孩兒回來?”趴在長珩仙君頭頂的白芝芝察覺到陌生氣息,剛剛探出個毛腦袋,就看見了顧辭淵身後模樣精致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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