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皇帝突然將人從自己身上推開, 俊美非凡的面容上更多了些許久未曾見過的陰鷙, 那是一種幾乎沉到谷底夾雜著濃鬱殺氣的陰鷙, 將鄧承運困死在一方小小天地中。
突然就被推了一把, 楚明鈺及時用雙臂撐在龍榻上, 視線卻依舊跟隨著鄧承運的一舉一動,望著皇帝猶如一頭困獸的模樣,眼底的心疼更真實濃鬱了些。
楚明鈺一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所以很多時候比起大刀闊斧他更喜歡作壁上觀,看著原劇情遮掩下實際上卻肮髒無恥的主角, 一步步將性命主動葬送在牢籠之中,才是最有趣的事情。
但人總歸會有自己的私心,在這個世界裡楚明鈺頭一次打破了作壁上觀的興致,有些人太過肮髒,就需要一記猛錘將其直接捶死,才來的更加痛快。
望著皇帝逐漸走出寢宮的身影,楚明鈺唇角微微上揚起清淺的弧度, 但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皇帝又處死一名宮人的消息, 很快就傳到了前朝之上, 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傳出來的流言中更多了個惑亂君心的小太監,據說那還是曾經明大人家的小公子。
可如今朝堂之上已經沒了什麽明大人,倒是多了個禦前伺候的大太監,便是寢宮中伺候陛下的那個小太監嫡親嫡親的兄長。
一時之間,朝堂眾臣將矛頭轉向了明貞,說他既然是罪臣之子,就應該老老實實留在掖庭接受懲處。
這是在一步步試探帝王的耐心,但朝堂上那群老狐狸自然也明白皇帝暴戾恣睢的性情,所以不會直接拿命博取,而是一點點迂回試探。
明貞恭恭敬敬立在皇帝身後,哪怕面對一眾朝臣尖銳的詰難他依舊站的筆挺,沒有平日可見那些宦官身上的陰柔氣,倒將他顯得依舊像個芝蘭玉樹的讀書郎。
皇帝垂眼望著大殿中那些明明貪生怕死,卻又膽大包天的朝臣,沉鬱深邃的眼眸裡看不出太多情緒,修長指尖輕輕敲打在龍椅扶手上,似乎一下下敲打在那些朝臣心口處。
“明貞,這些大臣想要朕將你,甚至將你們兄弟二人重新打入掖庭。”顳顬穴處綿綿密密的疼痛席卷而來,皇帝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裡不知何時再次染上淺淺一層紅血絲,只是朝堂之上無人膽敢直視聖顏,自然也就無人發現皇帝不對勁的地方,只見著皇帝慢條斯理繼續開口道,“你可有什麽想法?”
“明貞和明鈺都是陛下的奴才,整個大盛朝就只有陛下,能夠決定我們兄弟二人的去留。”一身書生氣的宦官微微躬身站在皇帝身側,面上無一絲被那些大臣針對的恐懼。
不過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又豈是明貞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對付的,他們滿口黎民百姓、仁義道德,甚至還拿出被流放的明大人說話,隻想將明貞徹底拍死在未成長壯大之前。
明貞清俊的眼眸微微彎起,在皇帝特意的縱容下,他抬眸望著大殿中一眾臣子,緩緩開口細數起樁樁件件荒唐至極的事情,比如哪家大人後院挖出了七八具女屍,哪位大人前不久剛剛收了一大筆的孝敬,哪家大人狎妓被自家夫人當街追了好幾裡路……
但凡能從明貞口中說出來的事實,大多可以反過來將那些朝臣徹底反殺,不多大會兒朝堂之上就混亂起來,一片暄暄嚷嚷吵的皇帝越發頭疼。
眼中的紅血絲越來越濃,皇帝身上的戾氣也在控制不住慢慢升起,就在一眾朝臣臉紅脖子粗,嚷嚷著要讓明貞拿出證據的時候,大殿外響起一陣更加清亮些的嗓音。
“都說求仁得仁,既然各位大人想要證據,奴才總得讓大人們死個明明白白。”眾人回身望過去,就見著個身穿大紅圓領袍的少年郎,緩緩抬腳向著大殿中走來,他身後跟了十幾個抬著箱子的人,全都都是渾身健碩、萬裡挑一的宮中侍衛。
“你算是個什麽玩意兒,也敢在陛下上朝之時闖進大殿。”其中一個朝臣當即變了臉色,有種立刻就要將少年拉出去砍了的架勢。
楚明鈺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望向龍椅上坐著的男人時,唇邊當即帶上了兩個漂亮的小酒窩:“明鈺拜見陛下,幸不辱使命,奴才總算在諸位大人銷毀證據前,將這些東西拿到了手。”
距離上次將少年推在龍榻上,已經又過去近乎一個月的時間,在那之後少年忽然向他求了一道旨意,之後出了皇宮就再也沒有回來。
如今一回來就立在這朝堂之上攪風攪雨,端得是個風姿綽約又萬分狡黠的小郎君,隻那副眉眼彎彎的模樣,就看得皇帝眸色漸深。
那雙泛著紅血絲的眼眸直勾勾落在少年身上,鄧承運手指輕輕敲打在龍椅上的頻率亦是倏地亂了半拍:“把箱子都打開。”
少年微微側過身,將那十幾個侍衛抬著的箱子挨個兒打開,他隨手從箱子裡拿出一本帳冊:“這本好像是從李大人第十三房小妾床底下翻出來的,不得不說李大人隱藏證據的手段很是高明,讓明鈺著實一番好找。”
細細說清那些帳本的來龍去脈,那些朝臣來不及將明家兄弟拉下馬,就已經沒了半點兒希望。
“哦,對了。”楚明鈺一拍腦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從箱子裡又拿出十多個小小的卷軸,他走到一位已經生出白發的老大人面前,將那些卷軸挨個兒打開:“最讓明鈺震驚的怕就是丞相大人了,是年紀大了□□那玩意才不能用,還是說丞相大人天生就是個孬種,才會肆無忌憚在一群無辜弱女子身上逞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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