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清咬緊後槽牙，不知從何時開始，事情就完全脫離了掌控，果然一切都按照他的最壞設想發展了，眼見火炎劍要動手，他也隻好下山，臨走前還是不甘心地說了一句，“曲晨，今晚子時我在千林峰等你。”

　　還有機會的，一定還有的，他不信曲晨不會來，他有辦法讓曲晨回心轉意。

　　先前的感情曲晨不會全部忘記，這才兩天而已，曲晨一定還在生他的氣，而不是真的厭惡他。

　　聞言，曲晨連正眼都沒給他，神情之間似有嘲諷。

　　陌清深吸一口氣，撇過頭下山，眼底幽深。

　　桃清池再度安靜下來，偶爾傳來仙鶴拍打翅膀的聲響，夕陽與雲彩連成大片的粉色，師徒二人心情迥異。

　　“師尊，多謝。”曲晨看著面前的黎墨，心中複雜。

　　“他呢？”黎墨緊緊盯著曲晨，薄唇抿起。

　　看著兩人一答一問後再次陷入沉默，火炎聽得一頭霧水，探頭往閉關的石洞內望了望，“誰啊？還有人和你一塊兒渡劫？”

　　按理說渡劫時最忌諱別人插手，天雷會懲罰性地加倍，誰也沒那個膽子去幫人渡劫吧，“水麒麟嗎？”

　　曲晨深吸一口氣，心中也湧上抹遺憾，“他走了。”

　　黎墨：“去哪兒？”

　　他方才已經探出神念將三界探查了個遍，那道熟悉的靈魂就如同蒸發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蹤跡。這一結果讓他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痛意自心臟處蔓延向身體的各個角落，聲音中隱隱帶著顫抖。

　　曲晨搖了搖頭，目光中也帶了絲哀傷，“徒兒不知。”

　　他甚至連那人的名字都不知曉。

　　為什麽？黎墨的腦中漸漸清晰了起來，意識回歸，可胸前鈍痛卻愈發強烈。曲晨，不，他應該不叫曲晨。

　　他早就要走，卻連一絲征兆都沒有。

　　黎墨本就知道他是外界人，本計劃好無論他去哪都跟著，即便是外界，他也會拚上一身修為試一試。但這一切隨著那人的離去一起化為了泡影，他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他踉蹌起身，身形不穩之際被火炎扶了一把。此刻的黎墨無力對火炎的問題做出任何回答，只是一步步艱難地走進石洞中，仿佛這樣就能離那個人更近一些。

　　火炎不明白黎墨這要閉關的架勢是為何，明明自己的徒弟晉升為神階，他不應該高興嗎？還有他們說的人到底是誰？

　　“你們打什麽啞謎呢？也讓本神劍知道知道唄？”

　　曲晨看著黎墨的舉動長歎一口氣，“火炎大人，此事複雜，改日…師尊，也許會與你說起。”

　　***

　　於古青門弟子而言，曲師叔好像變了，他一躍成為神尊，站在修仙之途的盡頭，與其師尊黎墨並肩。

　　可好像一切又沒變，他依舊如往常一般和藹可親，從不會對他們這些低階弟子擺架子，著實看不出太大的變化。若不是晉升神尊那日的場景過於震撼，他們恐怕還將曲師叔當作那個和他們一同修行的靈階少年。

　　“總覺得有哪不對勁。”不同於其他弟子的感歎，李子安擰著眉，“曲師叔變了。”

　　火舞點頭，“是吧，你也覺出來了？”

　　“是嗎？”林峰疑惑開口，“我怎麽沒覺得，哪變了？”

　　王虎：“不愛和我們開玩笑了。”

　　李子安讚同地點頭，而後補充道：“而且眼中突然變得很滄桑。”想起昨日之事，他仍有些詫異，“我跟你們說啊，就在昨天晚上，我在桃清山下碰見曲師叔了，你們猜怎麽著？”

　　三人：“？”

　　“曲師叔眼眶都紅了！”李子安腦中回想著那一幕，神情有些感慨，“沒想到啊沒想到，我李子安不經意間就成了曲師叔心中最重要的兄弟，見到我居然感動成那樣。”

　　剩余三人：“……”

　　火舞：“我不信。”

　　“我騙你這個幹什麽？”李子安挑眉，見到三人面上的不相信更是得意，“嫉妒吧？你們都得往後靠，我李子安畢竟是跟曲師叔住隔壁住了十年的人。”

　　火舞：“切，那我還和曲師叔住前後住了十年呢。”

　　林峰：“那我也和曲師叔住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住了十年啊！”

　　中途轉入門派的王虎：“……”

　　“我和曲師叔在拜師大典交過手。”

　　頓了幾秒，火舞拔腿就往外跑，見狀，王虎與林峰緊跟其後。

　　李子安轉過身來只看到三人的背影，一頭霧水道：“幹嘛去？”

　　火舞的聲音遙遙傳來，“看我能不能感動哭曲師叔，你這樣的都可以，那我也行——”

　　李子安：“……”

　　說來也怪，昨日曲晨遇到他後那番表現確實不似以往。曲晨先是緊緊地抱了他一下，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李子安就是覺得有股莫名的親切感，恍惚間回到了他們還是入門弟子時一同修煉的時光。

　　興許是晉升為神階太高興了吧，身為朋友，他也替曲晨高興。

　　有如此弟子，他們古青門重返巔峰之日很快要來了。

　　***

　　子時，千林峰後。

　　陌清早來了半個時辰，他心中按捺不住要和曲晨全盤托出的衝動，雖然他是做過錯事，可他也是真的愛著曲晨。

　　他一定要告訴曲晨，從第一面見到他，他的心就深深地陷進去了，一切計謀都是迫於風月的威脅，後者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是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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