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委曲求全的模樣看在弗內斯眼裡,心中滿是不爽,但礙於計劃,也隻好生生忍耐下來。
同樣的話聽在不同人耳中,是不同的意味。
蘭頓手指微頓,心底湧現出一股難言的情緒。
喬治好像習慣於摳出這些?他並不在意的細節,然後?小心翼翼地記在心中,甘之若飴。
他欣賞喬治的頭腦,喬治又能時時刻刻理解他,這讓他不自覺地把對方當做靈魂伴侶。
可他卻好像從未考慮過?禾安的感受。
腦中不由?閃過?族群內的情侶婚禮時,雙方臉上?洋溢的幸福。依稀記得前幾日在他的公司時,他主動為喬治打傘,對方也曾那樣欣喜過?。
他本該給?喬治更多的關懷。
避開蘭頓灼熱的視線,禾安放下茶杯,朝弗內斯道:“弗內斯弟弟,可需要換一杯茶?天氣?涼,還是不要喝涼茶。”
弗內斯這才注意到?面前早已不冒熱氣?的茶杯,他本就不愛喝茶,剛才在前花園內應付著喝了一口,進入大殿後?碰都沒碰。
可喬治卻在應付兩位麻煩少爺的間隙,時時刻刻關注著他。
弗內斯製止了他的舉動,心裡不太舒服:“不用。”
總有?一天他會端了這地方,讓喬治不再四處看人眼色。
禾安輕咳幾聲,面帶關切道:“身體恢復得如何?聽長老說,你?剛剛痊愈,還是要多注意些?。”
將面對他人時的攻擊性收斂,弗內斯的語氣?不再像先前那般冷硬:“已經?沒事了,你?呢?”
禾安的咳嗽愈發劇烈,緩了片刻才蒼白著臉道:“我已經?大好了,不用擔心。”
弗內斯:“……”
喬治一臉病態,哪裡是大好的樣子?
他皺起眉頭,視線瞟過?對方掩得結結實實的領子:“你?的傷口還沒痊愈?”
禾安笑了笑:“沒,已經?痊愈了。”
“分明不是……”弗內斯話還沒說完,便受到?禾安警示的眼神。
——你?不該表露出如此關心。
弗內斯額頭的青筋微跳,硬生生忍下想問出口的欲望,將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喬治的天賦能力很差,身體素質也遠遠不比他,遭受魔神的反噬後?哪裡撐得住?能保下一條性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想及此,他不由?想起二次進化的那天晚上?。難以想象,喬治是忍著多麽大的痛苦,一邊承受著他的吸血,一邊艱難地帶著他往外?走?。
看到?那些?追蹤而來的保安,喬治的內心又該有?多絕望。
可饒是如此,撿回一條命的喬治轉身就投入了這莊園中的勾心鬥角,一次又一次地幫他化解危機。
而他自己呢?
弗內斯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回來兩天,他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甚至都沒有?問問喬治的身體恢復得如何,只在背後?當逃兵。
頭一次,他的內心浮現出一種虧欠的情緒。他欠喬治的,實在太多。
大殿內一時沉默下來。
禾安的目光掃過?三?人,站起了身,“我該回去進行?身體檢查了。”
望著禾安離去的背影,坐在大殿內的三?位少爺齊齊陷入反思與內疚的情緒之中。
-
回到?房間,禾安躺在床上?,揉了揉疲乏的眉心。
從目前來看,一切好像在按照他的計劃發展,可治療師的存在就像一個定時炸彈,好似隨時會被引爆。
言語的承諾沒有?任何效果。
禾安猛地坐起身,突然抽出袖子中的金藤,晃了晃。
——“還沒醒?”
——“火燒屁股了,你?主人可能要嘎了。”
——“再不醒我就給?你?包辦婚姻了。”
金藤緩緩蠕動了一下,又沒了動靜,像是懶得理他。
對著小黑輸出了一通毫無?用處的威脅,禾安倒在床上?,心情稍有?緩解。
局勢雖然難搞,但始終得面對。
但禾安決定先淺睡一下再面對。
頭剛沾上?床,這幾日來神經?高度緊繃的疲勞就湧入四肢百骸。
困意痛擊了他的神智,禾安脫掉外?套,閉上?了眼。
再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小黑不知何時爬上?了窗台,正沐浴在月光中,隱隱帶著絲饜足。
禾安的疲勞有?所緩解,心情也好了不少,忍不住湊近窗台撥弄金藤。
“咚咚——”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打開門?後?,治療師青年出現在禾安面前,“例行?身體檢查。”
禾安側身,沉默地看著對方走?進屋內。
體檢的過?程一如既往,但在對方即將為他補充生機時,禾安後?撤一步,“我已經?痊愈了。”
青年:“這是家主的命令。”
聞言,禾安沒多說什麽,伸出了胳膊。
下一秒,磅礴的生機湧入他的經?脈。
接著兩人肢體接觸的瞬間,禾安故技重施,分出一絲極其細微但凝實的精神力,埋入對方的指尖。
但青年好像絲毫沒有?覺察,結束流程後?,起身離開。
禾安神色如常地關上?房門?,轉身。
他的心跳快了不少,確認自己的精神力跟隨青年一起離開,才重重地舒了口氣?。
管它這次能不能成功,先試試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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