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目光專注地看著熟睡的雲清,直到現在他的一顆心還晃悠悠地飄在半空,如墜夢中。
他把今晚發生的事來來回回回憶了三遍,才敢確定這不是他做的夢。
雲清也喜歡他。
賀池現在才靜下來回味這股喜悅,遲來的甜蜜染著笑意爬上他的眉梢眼角,他伸手輕輕理了理雲清的額發,得償所願,竟然是這樣好的滋味。
——
因為醉酒,雲清次日便起得晚了一些,阿舒一邊上前來挽起帷幔,一邊對雲清道:“少爺,王爺已經在正房等了半個時辰了,也不讓我叫你。”
雲清頓了頓,起身換了衣服來到正房,賀池坐在桌邊,見他進來,眼神忐忑地望了過來。
雲清一怔,便聽賀池故作鎮定地試探道:“王妃還頭暈嗎?”
雲清反應過來他是怕自己喝醉酒像之前一樣忘了昨晚的事,笑著應道:“不暈,多虧王爺昨晚替我按揉。”
賀池的眼睛當即便亮了亮,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遊移了一下,又轉回來鎖在雲清身上,眼神裡都是少年人赤誠的歡喜。
雲清的心裡也沁出甜意。
原來被人這麽熱忱地喜愛,是一件這麽讓人忍不住開心的事。
兩人用了早膳,賀池要去大營,他看著雲清的目光有些不舍,雲清見狀便道:“王爺今日大營裡的事務多嗎?”
賀池趕緊搖頭,“不多。”
雲清便笑道:“那我在府中等王爺用午膳。”
賀池當即應了一聲,乾勁十足地出門了。
雲清去了書房,農具的圖紙還有一點便能完工,他弄完後等官府開印便能交代下去。
他正在忙,程樾卻突然找了過來:“王妃,朝中來信,白忱溪白大人因挪用稅銀被打入天牢,不日即將流放崖州。”
雲清猛地站起身:“你說什麽?”
白忱溪是鶴川先生的徒弟,鶴川先生名動天下,是真正的大家,天下無數讀書人的榜樣。
他這一生只收了兩個弟子,大弟子孟慎新中了狀元後卻沒有入仕,而是在江南開辦了書院,二弟子白忱溪於景序十六年高中狀元,短短七年,已經是愈州的知州了。
世人皆歎惋鶴川先生沒有收下更多弟子,卻不知他於十年前已經又收下了一個小徒弟,正是雲清。
這些事天下人不知,賀池之前特意讓人查過雲清的消息,自然是知道的,因此程樾收到朝中密報之後,第一時間便來找了雲清。
雲清凝了凝神:“師兄性情高潔,一心為民,不會做出這種事,可是有人陷害?”
程樾道:“雖然還沒有查到確切的消息,但是接替白大人的,極大可能是戶部郎中柳於智,是晏王的人。”
雲清冷冷道:“又是他。”
“已經判罰了嗎?怎麽這麽快?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程樾道:“罪證確鑿,大理寺隻用了三天便結案呈到禦前,京城的消息傳過來需要時間,估計現在白大人一家已經在流放的路上了。”
雲清皺緊眉,三千裡流放之路,師兄一介文弱讀書人,怎麽受得了……他思索道:“可有辦法將師兄一家救出來?”
程樾顯然已經想過法子,聽雲清詢問便不假思索地點頭道:“可用替身,然後白大人一家以後改名換姓去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居住即可。晏王目的達成,也不會再盯著他們。”
雲清道:“可會牽扯到王府?”
程樾笑了笑:“王妃放心,我會讓人小心的。”
雲清點頭道:“我書信一封,勞煩你幫我交給師兄,若他看完後願意來寧州,你們便帶他過來。”
程樾點點頭,雲清回到書案邊,展開宣紙,略一思索便下筆,很快寫好書信,吹乾後裝進信封,交給程樾。
程樾走後,雲清蹙著眉頭,依舊有些心神不寧。
他到寧州後師父和兩位師兄都曾給他寫過信送過東西,他從原主的記憶中也能得知,師父和兩位師兄都是待他極好的,是除了黎家人外,對他最好的人。
他和白師兄的關系雖然不為常人所知,但是仔細查卻還是能查到的。
賀瀾心機深沉,不然也不會以這麽差的身世爬上現在的位置,他有些懷疑,白師兄被賀瀾針對會不會有他的原因在。
賀源借著過年的契機在去年底就被解除禁足了,賀瀾這半年來極速擴張勢力,已經呈現出了和賀源分庭抗禮之勢。
他這一步棋不知布了有多久,恐怕是怕賀源回過神來反撲,便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快準狠地把白師兄拉下馬,換上自己人。
愈州是北邊延國南下入京的最後一個屏障,重要性可想而知。雲清心中微沉,賀瀾的手已經慢慢伸向了北邊,這也意味著他對大瑜的兵力排布情況掌握得越來越多……
賀池安排完營裡的事回到王府時,在書房找到了皺眉沉思的雲清。
雲清少有這幅模樣,他連忙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雲清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賀池,賀池卻道:“王妃不用自責,晏王此舉多半還是為了拿下愈州,他找了錢佑才監督我們,不會對我們防范過多。況且若真要說起來,你嫁給我也是被算計的,你們都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禍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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