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去了書房, 董成益不待賀池開口詢問, 便從懷中取出按滿紅手印的供狀雙手呈給賀池:“王爺,據臣推測,吉州許是有人起義。”
賀池眉心一凝,展開狀紙仔細看了起來。
董成益繼續道:“有災民供述,他們上個月便聽說柳縣有人鬧了起來, 連縣衙都被佔了, 衙門不許他們私下談論此事,若被發現便要被抓進大牢, 所以這件事傳得並不嚴重。”
“後來遭了蝗災,官府絲毫不提賑災之事,他們眼見活不下去,便想往外去謀條生路,官府卻不許,劉元霸本來就是他們那一帶的惡霸,他帶人打死了官府的人,他們便跟著他一路逃出了吉州。”
賀池快速掃過供狀,心裡便也有了數。
若真如他們所推測,那吉州知州死命捂著災情不敢上報的事便也能說得通了。
吉州有人起義,知州把事情捂死在了吉州。畢竟皇帝自己就是起義奪的江山,怎麽會容得下這種事?而且好好的百姓怎麽會突然起義?
本來捂得極嚴實,可沒想到吉州偏偏又遇上了蝗災。
蝗災是極嚴重的災害,若是吉州上報災情,朝廷定然會派欽差賑災,到時他們死死想瞞著的這件事便再也瞞不住了。
吉州因為不敢上報,沒有朝廷賑濟無法安撫災民,又為了事情不敗露,不許百姓離開……
賀池將狀紙放回桌上:“將這批災民按照王妃所說的方法立刻處置,吉州情況不明,以後過來的災民都要調查清楚再進行安置。這件事不要大肆宣揚。”
“是,臣知道應該怎麽做。”
根據供狀上所寫,距離事情爆發馬上過去兩個月了,距離蝗災發生也過去了將近一個月,吉州知州依然沒有上報災情,那便只有一個解釋——
吉州的起義仍然沒有被壓下去。
若只是平常的小股隊伍,吉州上千州兵,很快便能消滅,可現在已經拖了兩個月都還沒有結果,情況定然不簡單。
賀池回到臥房時,雲清剛剛醒來。
聽到開門聲響,他轉頭看向賀池:“王爺這麽早去哪裡了?”
賀池邊應邊走過去:“董成益有事稟報。”
雲清用手撐著坐起身,剛睡醒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間清明:“可是那群災民說了什麽?”
賀池連忙伸手去扶,然後順勢攬進懷裡抱住。
“是。”
賀池把事情轉述給他,雲清輕輕皺起眉:“我記得恆王府有位侍妾便是姓賈?”
賀池點了點頭:“正是賈勝之女。”
吉州知州賈勝,於景序十九年調任吉州任知州,如今已在任五年。
如今他們尚不知吉州具體發生了什麽,賈勝在其中又是否無辜,可他置這麽多受災百姓於不顧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實在枉為父母官。
見雲清仍皺著眉沉思,賀池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阿樾前日就派出暗衛去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別多想了。”
雲清仔細回憶了一下原書劇情,確認書中並沒有提起過這件事,說明這件事並沒有對主線劇情造成影響,倒推回來,這次起義應該也沒有波及到太大的范圍。
思及此,他也略微放下心來。
雲清想了想道:“讓人把這件事告訴崔鴻。”
起義的事可以由嶽州知州報上去,這樣朝中響應的速度會更快。他們的地位本就敏感,只需要上報災情便好。
賀池點點頭應了,又把手放了回去。
正事說完,雲清拍了拍他:“放我起來。”
賀池站起身,雲清正要下床,賀池卻已經蹲了下去,握住他的腳幫他穿起襪子來。
雲清一驚,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賀池卻沒松手。
他單膝蹲在床前,低著頭認真地給他穿襪子。
他的手很熱,手上的繭不經意劃過腳心時帶來一陣酥癢。
雲清的脊背麻了一片。
他還在孤兒院時就已經學會自己穿衣服了,從那時起就再也沒人幫他穿過襪子。
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親昵,飽含著寵愛和珍視。
雲清臉上鎮定,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套好鞋襪後,賀池剛退開雲清便站起身來,他沒看賀池,掩飾般地徑直走向了面盆架。
雲清自帶的牙刷早就和行李一起被搶走,他也只能將就用鹽和樹枝清潔牙齒。
漱過口後,不待他動手,旁邊就伸出一隻手來,動作自然地取過他的帕子放進盆裡浸濕扭乾。
雲清無奈地轉過臉:“王爺,我的手沒廢。”
賀池舉著帕子給他擦臉,看起來十分樂在其中:“我知道,我就願意服侍王妃。”
雲清一時無言,只能攤著手任由他幫自己擦臉。
賀池比雲清略高一些,此時雲清為了方便賀池動作,正保持著微微仰起臉面向賀池的姿勢。
被水潤過的眉眼帶著潮氣,眉毛睫毛都是烏黑的,曬了一個夏天的皮膚依然白得發亮,他剛漱過口,因此嘴唇也比昨天多了一點紅潤。
賀池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他受到蠱惑般上前咬住了雲清的唇,然後是鼻尖,眉心,臉頰……沒有一處他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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