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麽,卻默許了他的離開,隻讓暗衛繼續跟著他。
這兩個人,一個人拚了命也要為對方求得一線生機,另一個人卻是把他當作支柱,他死了,他又怎麽能獨活?
一步錯,步步錯,他們本來也有機會好好在一起的。
雲清正看著手中的情報出神,正屋的門被人從外推開,賀池的聲音隨之響起。
“清清,謝國公來了,你和我一起去見他。”
雲清回過神來,抬起頭和他對視,倏地輕輕揚了揚嘴角:“好。”
世間的人和事都是易變的,眼前的人卻從未變過,他說過會尊重他,便一直這樣做了,未來的事他依舊不敢篤定,在這一刻,卻很慶幸和他相愛。
賀池走上前,接過他手裡的情報看了看,然後放回桌上,牽起他的手,湊上前來親他。
雲清笑著推了推他:“快走吧,再晚謝國公該以為你在拿喬了。”
賀池見他眼裡終於有了真切的笑意,便也不再逗他,伸手牽緊他的手,一同向前廳行去。
……
賀池登基之後,沒有立刻辦登基大典,而是先雷厲風行地將朝堂清掃了一番。
百官也是這時才知道,鄭相竟是犯下了賣國的滔天大罪。
他們後知後覺地感到膽寒,有這樣的蛀蟲在朝中,若不是陛下睿智勇猛,他們大瑜焉能幸存?
同時也有人覺得疑惑,鄭鴻熙已經做到了大瑜的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就算延國吞下了大瑜,他的地位也不可能比之前更高了,他到底為何會做出賣國這等惡事?
同樣的疑問自然也存在賀池和雲清心中。
可惜連沈時予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只是隱隱猜到,鄭鴻熙或許和前朝皇室有瓜葛,所以他知道宮中連承安帝都不知道的密道,所以他蟄伏近三十年,拚盡全力要將滅了前朝的大瑜毀掉。
事情的真相如今都已隨著鄭鴻熙的死被掩埋,不論他是為了什麽,他出賣大瑜都是事實,他必然會被天下百姓唾罵,被史書記下,遺臭萬年。
另一個讓朝臣覺得震驚的消息卻是晏王被鄭賊威脅,曾將愈陽城拱手相讓於骨索。
雖然之後晏王又幡然悔悟,殺了骨索,幫助陛下取得勝利,可他的功勞卻不足以抵消他通敵賣國的罪行。
晏王已死,再重的刑罰都已無用,能做文章的只有身後之名,賀池看著朝臣遞上來的折子:……褫奪晏王封號爵位,貶為庶民,從皇家玉牒除名……用朱筆批了準字。
晏王的靈柩被從愈陽運回了京城,只是他已不是親王,他府中的夫人姬妾都已被遣散回了娘家,因為他的惡名,都不想與他扯上關系,他的棺槨最後也被草草下葬於京郊。
堂堂親王,卻如此慘淡收場,令人唏噓。
只是無人知曉,下葬的棺槨裡只有賀瀾的貼身衣物,賀瀾的屍身,早已被沈時予帶走。
沈時予帶著他去了江南,回到了曾經的家鄉。
他在那裡置了一塊墓地,為他換上了乾淨的衣飾,將他埋進了墓中。
而他也換上了他們初見時穿的衣裳,自刎於墓前。
一直跟著沈時予的暗衛應了他的請求,將他和賀瀾合葬在一處,然後才回京向雲清複命。
雲清對此早有猜測,最終也只剩下一聲歎息。
至此,朝堂上下已被肅清。
朝中眾臣正要奏請賀池舉辦登基大典,正式登上帝位,賀池卻突然宣布,將監國大權交給雲清,而他則會立刻整頓軍隊禦駕親征,收復失地。
舉朝嘩然,紛紛上書請陛下三思。
賀池卻一意孤行,直接將傳國玉璽交到了雲清手中,雲清在寧州為他造的火炮也被他下令走海路運到了渤州。
這一場出征,勢在必行。
——
後世記載,景序二十八年秋,武帝賀池禦駕親征,將被延軍佔領的大瑜城池一一收回,勇猛無匹。之後又趁勝追擊一直打到延國王廷,延國無力再戰,只能對大瑜俯首稱臣。
此一戰歷時近一載,瑜軍大勝而歸,徹底降服了長久以來盤踞在北方對大瑜虎視眈眈的惡犬,為後來的景清盛世奠定了基礎。
……
盛夏時節,天氣悶熱得讓人煩躁,員外富戶都躲在家中納涼,若不是為了討生計,沒人願意頂著大太陽出門。
京城北門,攝政王雲清卻身著華服,腰背挺直地立於人前,文武百官列隊跟在他身後,皆是神色肅穆。
若說剛開始時他們還不將雲清放在眼裡,經過近一年的時間,雲清展現出來的手段和智謀已經讓他們已經沒人敢再輕看這位曾經的男王妃。
不少對大瑜忠心耿耿的老臣甚至從一年前就開始擔憂雲清會謀權篡位,畢竟他有如此才略,手中又有陛下親手交給他的傳國玉璽,天時地利人和都有,實在讓人不得不防備。
他們眼看著雲清將國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一邊難以控制地敬佩雲清,一邊又不得不提防雲清,這一年過去,原本濃密的頭髮都掉了不少,如今陛下大勝回朝,他們也終於能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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