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到的人大聲答應,然後進門等待,等最後一個名字點完,所有人也都進到了大門內的空地上。
黎風禾抬手讓人關上門,轉身看著眾人。
她的年紀比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要小,繃著臉不說話時身上的氣勢卻讓人不敢直視。
氣氛漸漸凝滯下來,女工們有些惴惴地低下頭。
黎風禾緩緩開口:“以後每天辰時點名,遲到者罰當日一半工錢,曠工者罰當日全部工錢,曠工超過十日,逐出布坊,不再聘用。”
“諸位既然來了月和布坊,便要時刻記得遵守契書上的約定,不能把布坊的秘密外泄,就算是家裡人也不能說,一旦違反約定被發現,立即逐出布坊,並且按照契書上的條款賠錢。”
眾人面上的興奮褪去,都換上了嚴肅的神情,口中念念有詞,努力把黎風禾剛才說的話記住,生怕自己不小心犯錯。
敲打完後,黎風禾話鋒一轉,接著道:“布坊中午管飯,若有特殊情況也可向管事請假,乾得好可以漲工錢,年節有節禮,只要不動歪腦筋,努力乾活,自然能越過越好,大家好好乾。”
女工們本來心神緊繃著,驟然聽到如此優厚的待遇,難以抑製地喜形於色,有人氣勢十足地大聲應承道:“東家放心,我們都是踏實做事的人,誰敢動歪腦筋砸了大夥兒的飯碗,我們都不會放過她。”
這麽好的東家,這麽好的差事,她們好好守著還來不及呢。
其余人也紛紛應是,黎風禾點了點頭,又示意身後的兩名女子站上前:“今日你們便跟著兩位織娘學習,明日開始正式上工。”
眾人有些奇怪,她們都是會織布的,這都是她們做慣了的活,不知還需要學什麽。
等到進了院子,眾人不見她們熟悉的苧麻,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白花花的東西,才發現是她們想當然了。
女工們有些傻眼,這些白花花的東西她們見都沒見過,也能織成布嗎?
紅梅則是有些忐忑,她本就手笨,織麻布她是會的,可是要學新東西她便有些害怕。
兩位織娘讓眾人圍成一圈,然後熟練地去了棉花開始軋棉,邊做邊教:“這是棉花,我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棉花裡面的籽去掉,就用這個軋花機,去掉的棉籽要收集起來,不可丟棄……”
眾人從軋棉開始學起,到彈棉、紡紗、織布……等到紡紗這一步時,她們才找回一點熟悉感,可她們卻很快被紡紗機的速度震驚了。
“天呐,用這個紡紗機,一個人紡出的量能抵尋常的好幾個了。”
“這到底是怎麽做的?真厲害。”
“你別毛毛躁躁的,待會兒碰壞了可賠不起。”
她們現在才知道為什麽東家一直強調需要保密,這裡有從未聽說的棉花,還這麽厲害的工具,自然是不能給外面的人知道的。
等棉布被織出來後,眾人的震驚達到了頂峰,所有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摸,這樣細密柔軟的觸感簡直舒服到讓人舍不得放下。
她們穿的大都是麻布做的衣裳,寬裕些的人家才穿得起細麻布,她們本以為細麻布已經很好了,可是和這塊棉布相比,卻被襯托得如此粗糙。
當即便有人忍不住問道:“姑娘,這種布賣得貴嗎?”她們已經忍不住想要買回去製衣了,穿上必定十分舒服。
織娘應道:“會比細麻布賣得貴一些,不過也是咱們平民百姓穿得起的布料,你們一個月有那麽些工錢呢,自然是買得起的。”
另一名織娘補充道:“東家說過,咱們在布坊做工的話,買布能便宜些呢。”
女工們當即便興奮起來,她們無比慶幸自己被選中來布坊做工。
“東家真好。”
“正是,我活了三十多年,從未見過這樣厚道的東家呢。”
有人急不可待道:“姑娘,咱們都學得差不多了,今日便開始上工吧,莫耽擱時間了。”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兩位織娘小聲商量了幾句,便對著眾人道:“既如此,那便隨我先來分工。”
……
申時下工,女工們經過一天的相處後大部分都混了面熟,在布坊門口打招呼道別。
紅梅兩人手挽手地往韻華繡房的方向走去,兩人興致高昂,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經過鬧市時,一道高聲的議論穿進紅梅耳中,讓她頓時停住了腳步。
“你還不知道呢?那癩老三昨日渾說韻華繡房做暗娼生意,今日便被告到了官府。被打了板子不說,還被罰了銀子,嘖嘖嘖,真是踢到了鐵板上。”
“謔——真是活該被打,韻華繡房我閨女經常去的,人家乾乾淨淨做生意,被說成這樣。”
“聽說那癩老三昨天說完後今天起來便口舌生瘡,嚇人得很,定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他如此汙蔑人家。”
“你是說昨天那事吧,我可聽說了,不止他一個人說呢……”
紅梅沒再繼續聽後面的話,她們兩人飛快地跑回繡房,紅梅找到正在繡花的彩娘,喘著氣道:“姐姐,你們去告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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