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 一家家轉,小孩們說拜年的話,時千蒙混過關。
許是體型大,吸引力強, 時千發現自己身後莫名其妙就多了好多小屁孩,直接晉升成帶隊小隊長。
時千:?
怎麽感覺像是被套住了, 變成帶娃的了。
不管了,裝滿就回家。
時千領著這些娃娃兵, 繼續往下掃蕩。
等他的小背包裝滿,就哞哞一聲,扭頭往家走回去。
其他小孩看著他鼓鼓囊囊的包, 小聲嘟囔:“怎麽我的還沒滿?我比牽牛花先出來啊。”
另一個小屁孩:“他們給牽牛花給好多!還有人給了糖塊。”
時千聽了一耳朵,在心裡回答:這是因為拜年的小孩常見,可拜年的牛牛不常見啊。
不過他果然還是很受歡迎的,那些拿他嚇小孩的言論,好比牽牛花會踢斷你的腿,應該早就消失了吧。
等他走遠一點,又一個小孩道:“別說了,小心牽牛花覺得你不聽話,晚上去你家揍你。”
時千:?
怪不得你媽要給我糖塊!
他還奇怪呢,怎麽自己這種大好牛,這麽久了,那村霸的名聲還沒完全好轉、洗白。
敢情都是有原因的。為了鎮壓這些小崽子們,那些大人犧牲了他的名聲。
不過沒關系,看在糖塊的面子上,又是大過年的,他就不計較當別人嘴裡工具牛的事了。
時千背著小包回去,陳牛理了理滿當當的收獲:“厲害啊,牽牛花,你怎麽搶到這麽多好東西的!”
時千:“哞哞。”
不是搶的,是別人熱情送的。
又寫下熱情相送四字。
陳牛:……他不信。
但大過年的,不必揭穿小孩子的謊話。
陳牛:“我們牽牛花真棒。”
時千把糖塊和炒花生、紅薯乾等零嘴往陳牛那邊推推:“哞哞。”
一塊吃吧。
陳牛:“剝哪個?”
時千:?
我是惡霸嘛。
然後時千選了炒花生。
和著沙子加熱炒製的花生,受熱均勻,剝開殼,每一粒都是香噴噴的。
兩人吃完了,陳牛覺得香,也去找了點沙子,混著炒了一鍋。
一大鍋炒花生,吃完的時候,就快到新一屆學子們該出發的時候。
高興和傷感是同時出現的,高興孩子們即將奔赴更好的未來,卻又不得不目睹分離。
出發前,解國安還找了陳牛去喝酒。
當然,解老師只是小酌兩杯,只有陳牛喝得微醺。
回去時,時千盯著他,注意著別掉進溝裡去。
月亮依然掛在天上,將一人一牛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時千突然想到第一天那個晚上,月光也把影子拉得長長的,當時他得左看右看,現在需要他看著的只有一個人了。
離開這片自小生長的土地,陳牛會覺得迷茫和害怕嗎?
時千在他泛著微醺的紅和曬出來的麥色的面龐上,看不出什麽來,但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周的寥落。
然後就看到陳牛蹲了下來,在路邊吐了起來。
時千:……
敢情只是喝醉了,面上不顯。
人果然不可貌相。時千連忙後退幾步,避免臭到自己。
陳牛吐完一回頭,就看到牽牛花瞪著一雙大眼,往後撤退的動作。
人眼瞪牛眼。
時千一點也不心虛,又退了兩步:“哞哞。”
你現在好臭。
陳牛再笨,也能知道時千這是嫌棄的意思。
但這小祖宗也沒辦法不要。
***
同一天出發的人不少,聚在一起時,眾人還都難得地抱了抱。這在此時普遍感情內斂的鄉村,算是少見場景。
陳牛也紅了眼,有點兒傷感。
徐愛剛最舍不得時千,帶著輛牛車跟上,上面裝著的是高高一堆牛草,生怕時千在外面被陳牛給餓到了。
一行人一起出發,很快,輾轉後抵達火車站。
時千見到了傳說中的送行月台,然後跟陳牛去了特批下來的貨物車廂。
整截車廂沒有裝滿,有充裕的空余地盤,還有位乘務員專門等著。
徐愛剛幫著搬了東西,不放心地叮囑道:“陳牛,回頭下車小心東西啊,別叫人去摸了去。”
這話陳牛大概已經聽了好幾遍,但還是認真點頭:“愛剛哥,你放心,我記住了。”
徐愛剛又看看一旁的時千:“那你也好好照顧牽牛花啊,可別餓著他。要是城裡沒吃的,你就給我寫信,我去接牽牛花。”
陳牛笑:“好好好,放心放心。我要是搞不定,肯定找你。”
徐愛剛又囉嗦了幾句,揮揮手,轉身離開。
車子要開前,熟悉的年輕記者同志又來了,還帶著相機。
別說時千,連陳牛都熟門熟路了。
陳牛道:“是要拍牽牛花嗎?我給你讓讓。”
記者同志笑笑:“是要拍牽牛花,它是我見過的第一頭坐火車的牛呢。”
時千聽從專業人士指揮,很快就拍好了照片。
等火車在“況且況且”聲中離去,陳牛看著故土往後、直至消失不見。
一扭頭,是臭美完開始認真吃草的時千,一顆心又踏實地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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