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車,在“況且”聲中離開北京,陳牛坐在窗戶邊,看看窗外霧蒙蒙的一片,再看了看自己粗糙的一雙大手,一個人承擔了整輛火車的清淨與沉默。
***
重新回到南農,陳牛回了單人間,沒看到牛。
這很正常。
於是他開始滿學校找牛,並且一路詢問,有沒有人看到他的牛。
“趙老師,請問您看到牽牛花了麽?”
“陳牛你回來了啊。我上午看到了牽牛花,這個點,他可能在董大姐那邊聽故事呢。他們一般在湖邊,你可以去瞧瞧。”
“唉,好,謝謝趙老師,我過去找找。”
陳牛又往湖邊走,順利看到一群學校老師們的小孩,圍成一個半彎的圈,聽著故事。
最顯眼的,是趴在講故事的人身邊的一頭黃牛。
這種VIP待遇,當然是時千這個社牛本牛。
講到三打白骨精,一波三折,聽得大家目不轉睛。就連提前知道故事發展的時千,都覺得好帶勁。
做大師兄的,就是厲害!
陳牛聽著,也漸漸入神,在後面席地而坐,加入了這個聽故事團。
等到整個小故事講完,孩子們唧唧哇哇地討論起來,時千看到後邊的陳牛,一下爬起來。
他靈活地繞過人群,跑到陳牛面前:“哞哞。”
北京玩得怎麽樣?
陳牛抬手,摸摸他脖子:“想我了?”
時千搖頭,回首示意自己打下來的新的社交圈。
陳牛好笑:“虧我還惦記給你帶東西呢。”
“哞哞?”
禮物!是什麽?
時千左右看看,伸出蹄子去扒拉陳牛的衣領口。
陳牛一手抓住自己的衣裳,一手撐著翻起來:“不在身上,放屋子裡呢,你自己回去看。”
時千立馬回頭,跟新朋友們道:“哞哞。”
拜拜。
並且揮動了一下自己的一隻前腳。
“牽牛花再見!”
“明天出來玩啊。”
“你家長會不會管得很嚴,不會不放你出來吧?”懷疑的小學生目光投向了陳牛。
陳牛:……“放心,他可以隨便玩。”
哪裡管得住。
時千也點點頭,表示自己的確可以隨便玩,小夥伴們紛紛朝他投來羨慕的目光。
跟講故事的董老師再打個招呼,陳牛領著自己找到的牛,一塊兒回去。
路上,時千感受到他退出人群後,身上顯得有些沉悶的氣場。
時千偏頭看他:“哞哞?”
怎麽,玩得不高興啊?
問完蹭他一下,讓陳牛往旁邊讓了一步。
陳牛:“推我幹嘛?”
“哞哞。”
關心關心你啊。
時千想,其實陳牛肯定知道他在問什麽。去北京,還能有什麽事呢。
悶悶不樂,也就只有一種可能。
陳牛果然歎口氣,回答道:“沒去見她,就在校門口看了看。”
“我以後,肯定要種很多很多年的田,就在田地裡扎根。”
那麽的話,他也盡不到太多的照料和保護的責任,根本不是合格的對象人選。
陳牛知道,有那麽一個時刻,他是有機會的。林南音其實問過他,報那裡的大學,陳牛不敢看她,說了幾個學校名字,沒有一個同城。
時千就隻好安慰他:“哞哞。”
沒事兒,我陪你一起種田。
種田也沒什麽丟人的,不好的,可自卑的。他們是在為更多人的飽腹而努力,為一個國家更穩定的將來而付出,為全世界人民能吃飽而奮鬥。
或許無名且艱難,但就像天上的太陽,無聲將光芒照耀四方。
陳牛摸摸他的頭:“沒事兒,你知道學校哪個老師英文好麽?”
時千一時沒提防,把擅長英文的老師名字劃拉出來。
沒成想,陳牛第二天就想去開小灶,還想帶著他一起學。
嚇得時千趕緊跑。
陪你種田是可以的,學習外語就算了!
不說時千不喜歡學這個。這玩意兒他就算會了,也用不上啊。
時千拋下陳牛,上午吃草,下午就繼續聽西遊記。據說講完這個,下一個就是三國。
對於好學的學生,老師很是歡迎,陳牛也順利收獲了一位新老師。
***
呼啦一下,下學期就到了。
除開歸校的老生們,新一批的新生就要到來。這也就導致——陳牛等人才上了半學期的課,就直接晉升成了“大二生”。
陳牛被抓去幹活,時千也像去年一樣,幫忙拉拉要分給學生們的課本和物資,在校園裡忙碌。
直到校學生會找來,拉著陳牛說話:“陳牛同學,求你幫個忙啊。”
陳牛跟對方沒來往,問道:“你們先說說,總得讓我知道是什麽事吧。”
“沒什麽大事,就借牽牛花用用。”
“借牽牛花?”
時千好奇冒頭:“哞哞?”
說說,找我什麽事兒?
“很簡單,就是想帶牽牛花去火車站迎接新生的地方露個面。就牽牛花往那兒一站,誰能不知道我們農校,到時候再給牽牛花掛個大紅花,精神得不行!再多的學校,今天都甭想比我們更顯眼!”
“那怎麽過去呢?不近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