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
當事人走了,時千覺得才有熱鬧聽。
曬谷場這個配置,怎麽都得是村口的CBD了。
果然,陳牛一走,眾人就開始對“牛”發散,先從真牛時千開始,再擴散一圈,說起今天中午的震驚新聞,痛斥不要臉的流氓。
時千跟張佩月是最安靜的,一個坐著,把上午路邊扯的幾把青草拿來喂牛。
小黃牛就一邊啃青草,一邊翹著耳朵聽八卦。
張佩月喂完了,伸出手去捂小牛耳朵,被時千晃頭彈開。
然後時千對上一雙看透一切的眼,歪著腦袋蹭蹭,遮掩一下自己聽八卦的勁頭。
他現在只是一頭牛,不能太合群了。
罵完流氓,話題又轉到另一個“牛”身上。
有個老太太問張佩月:“陳大嫂子,你家陳牛對林知青是怎麽想的?人好像沒意思啊。”
“不管是哪個姑娘,一頭上心可不行。”
“要不你說說他,看看別家閨女,我這兒有人看上你家陳牛呢!”還有想介紹對象的。
時千:他看懸。
就陳牛現在上心的勁頭,他懷疑陳牛已經從炮灰,進化成了患有嚴重單相思的那種小男配。
但感情這種事嘛,時千也不太懂。
還是需要多學習。
小黃牛偏過頭,假裝沒聽,但其實聽得很認真。
張佩月淡淡地道:“不跟趙康一樣就行,其他隨他自己。”
接著輪到大叔們根據經驗發表意見了:“是這個理,有本事就追得到姑娘!”
“哼,得那種會花言巧語的才行。”
“乾活厲害的也行,我看陳牛有優勢,能乾肯乾,是個種田的好把式。”
“上得山,下得河,還會養牛趕牛,咱陳牛長得也不錯嘛。”
“不過人家城裡姑娘,看著整天兒愛看書,可能不喜歡陳牛這樣的哦。”
一位大嬸道破關鍵:“再好有什麽用?得加把勁啊,陳牛都不會表現,再多的好藏在家裡頭誰知道。”
“是啊,被推了一回就不曉得繼續上了,真是白長那麽大的個了。”
開始爭起來:“不喜歡再怎麽著都沒用!”
時千:都有道理。
還好他不是人。
這題太難了,聽起來好像每種選擇都可以,又都不可以。
不一會,新谷子被送來。
大家都得去忙活,時千看著眾人在攤開的大竹席上曬稻谷。
新來的稻谷眼色是深一點的黃,曬了半天的顏色淺一點;更前面曬上太陽的,這會兒在陽光下煥發金光。
從近往遠看過去,眼色一層一層變淺變亮,比油畫什麽的可好看多了,滿是生活和勞動的顏色。
空氣裡揚著灰塵和谷芒,所以人人勞作時鼻子前都捂了一條布巾。
時千環視完全局,開始緊張地盯著張佩月。
腿腳不靈便,老太太要怎麽辦?
然後時千就看到老太太抬起右手的拐杖,在底端裝上一塊薄平的板子。
愣是用一根拐杖變成工具,去推開谷子,然後一點點攤平。
牛批!
谷子層攤開得越薄,自然更容易乾。但竹席就那麽多,只能盡量攤得平整,想要又快又平,也是需要一點小技巧的。
時千看著,老太太比最快的那波人慢,但也沒落下其他人太多。
這應當不是別人慢,而是老太太乾活也挺厲害,對得起她拿的任何一個工分。
時千看得站了起來,衝老太太喊道:“哞哞!”
奶奶,加油!
張佩月看一眼,其他人也看過來,還笑著羨慕道:“喲,牽牛花還曉得認人,都不看著我們喊。”
時千開始雨露均沾,朝著每個人都“哞”兩聲。
男女老少公平對待,每個人都有加油。
一時間,發光似的曬谷場上洋溢著笑意。
***
另一邊,公安局下來人了。
是趙康的師父,看著頭髮花白,上了年紀的公安。
騎著輛自行車過來的,一見人,就從身上摸出一副舊手銬,“哢嚓”給趙康拷上了。
趙康完全不敢抬頭,徐有光等人死活拉著,聽到消息剛趕回來的趙康父母又哭求,氣極的老公安才沒動上手。
“厲害啊你,趙康!去局裡蹲著吧。”
老公安氣得手點著趙康說話,臉上都透著紫。
同時給徐有光的繩子換個綁法,好把人放到自行車後座去。
趙康父母還在求情,見老公安鐵面不容情,哭著道:“秦師父啊!小康頭上還有傷呢,要不先帶他去看個醫生?”
隔了這麽久,趙康臉上的傷口早就簡單包扎過了。
比起頭上的傷,趙康覺得他的腿更痛。
被拉著往外走時,受傷的腿都不敢落地。
老公安黑著臉:“我要不要再請他去國營飯店一天頓啊?不要妨礙我辦案。”
徐有光這頭又攔住趙康父母,挺忙的。
老公安做好記錄,帶上趙康回局裡。過不了幾日,結果就能出來。
等趙康被帶走,趙康父母又想拉著林南音求情,徐有光也立馬帶著兩姑娘走人。
離開趙家,徐有光對林南音道:“林知青啊,你這個事別因為他們求就輕輕放過,你怎麽想,就怎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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