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知道了。”
又是頗為殷勤的應聲,只是人卻走得很快。
等到杜春不見人影了,陳牛又遠遠看到走過來的徐果子跟解國安。
看兩人正是朝著自家來的,陳牛站在門口等著。
“稀客啊,怎麽特意上我家門來了?”陳牛調侃徐果子一句,又看向解國安:“解老師好。”
徐果子請哼一聲:“我可是一回來就過來了,家裡都沒進去呢。”
“想不想看,天大的好東西!”
“能是什麽好東西?”陳牛覺得徐果子賣關子,催道,“快告訴我吧,不然今兒不放解老師回去睡覺。”
“好你個陳牛!虧得國安天天教你做題,都快沒空搭理我了,你就這麽對他啊。”
“這個給你。”
徐果子把一張報紙塞在陳牛,拉著在一旁笑的解國安跑了,好像真怕陳牛把人留下。
陳牛笑笑,他就知道徐果子最吃這招。
他追問一句:“你不是有林知青陪麽?”
走出一截的徐果子回頭:“南音正在家看家信呢,沒空陪我啊!”
陳牛摸摸鼻子:“慢走,不送。”
他低頭打開徐果子神秘兮兮塞來的報紙,看上面寫了什麽。
一打開,赫然看到一行黑色的大字。
——【人民的好同志——“牽牛花”!】。
文章以筆者的視角切入,先從那個震撼的五角星開始講起,又到小牛受到了什麽樣的熏陶,從而拉開一個初始小故事。
再寫道:“牽牛花”跟我們,更是早有淵源。
以樸實的口吻,向人民輕柔詢問,是否記得多年前感動了無數人的那條大黃牛。
含著激情和感動的文字,那些情緒也從字裡行間流瀉。
照片居然有兩張,一張是五角星,另一張是時千的“單牛圖”。
陳牛哪怕知道其中有些事,另有隱情,也為文章裡時千機智地找到凶手——趙康而激動;更為小牛帶來偷糧賊的消息,解開奶奶多年心結,讓自己恢復記憶而趕感激不已。
別人眼中的故事,卻是他的真實經歷。
“還不進來?”張佩月的聲音響起。
“奶!是寫牽牛花的文章,上報了,我讀給你聽聽。”
時千:“哞!”
不要。
時千很抗拒,但陳牛很積極,何況張佩月也想聽。
時千就只能被迫,聽陳牛大聲朗誦好同志牽牛花的故事。
長高一截的小牛把頭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
為什麽畫個五角星,就要承受這種社死的痛苦?
不對,還可以滾出去啃草。
時千丟下快樂又滿足的祖孫兩,出去做自己的草桶,認真乾飯。
只要他不聽,就可以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結果第二天一早,徐有光早半個小時對著喇叭喊,召集大家上工。
然後他也掏出來一份報紙,還用比陳牛更本地的“話”,大聲讀那篇上報文章。
徐有光一開口,人群裡響起喊“牽牛花”的聲音。
小黃牛矯健的步伐,遲疑地後退了一步。
時千好後悔,蹭什麽照片啊。
佔便宜的下場,就是被記到很多年後。
在徐有光歡快激昂的喇叭聲裡,一頭原本能一口氣乾上一畝地的小黃牛,目光逐漸失去神采。
等徐有光念完了,時千用大眼睛瞪他:“哞哞。”
念那麽大聲幹什麽?
你自己沒有文章的嗎?
改天念你自己的去。
徐有光樂呵呵地:“牽牛花也知道這是在說你呢,小同志,今後可得好好乾活,要對得起組織對你的信任。”
時千擠出人群,提起蹄子再徐有光喊開工敲的鑼鼓上一提。
“鐺鐺——”
別說了,乾活吧!
鑼聲傳開。徐有光趕鴨子上架,瞪著小牛,拉長了嗓門:“上工咯!”
年前最後的忙碌正式開始。
因為犁地表現優秀,時千也被分到了犁田的活。
他年紀小,允許歇歇乾乾。陳牛倒是搭著他,得了些空閑休息,能夠偷偷看會書。
時千乾一會,就老老實實反芻吃草,提供體力。
徐愛剛一度覺得很邪門,明明水哥已經學會走直線,轉彎也學得很好,乾活也力氣大認真,但怎麽……總是那麽容易被牽牛花追上呢?
他琢磨來、琢磨去,發現牽牛花……居然在渾水摸魚,乾活懈怠。
可看著小牛吃草都忙不贏的勁,徐愛剛又不忍心把事情告訴其他人。包括自己考核嚴苛的老爹。
乾活的日子更為枯燥乏味,但好像過得特別快。
一不留神,就到了隊裡上交任務豬的日子。
白、黑,花白的豬被從豬圈裡趕了出來,上稱後,由卡車統一運輸離開。辛辛苦苦養的豬,大概還能剩下幾頭來。
接著就是全村放假,殺豬分血分肉的日子。
這話兒——還是陳牛乾的。
撇開別的不說,陳牛在村裡絕對是能乾小夥。
而時千實在聽不得二師兄的嚎叫,溜去了大廚房。
從前吃大鍋飯,為了做飯方便,勝利村也建造了一個大廚房。現在一般就用來辦些白喜事。
殺豬也是喜事,從沸騰的豬血、到豬肉,豬尾巴等位置,無不都是珍貴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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